这晚,卫子期走后,因为小皇子的事,她几乎彻夜无眠。一直睡到午后才起来,跟着又用温大夫给的汤剂浸浴,在菘蓝的帮助下擦好了药,精神好了许多。
“对了!”殷于歌一拍桌子。
“郡主,怎么了?”
“菘蓝,我要去一趟贤医馆。”
菘蓝稚嫩的脸满是为难,“不行,昨天将军叮嘱了,在郡主身体好之前,不可出门。”
…
“那我去豫王府拜会呢?”
“我一定要出呢?”
菘蓝去到门边,打开院门。外面清一色的军卫,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殷于歌表示放弃,又可怜巴巴的望着菘蓝,“那,菘蓝你帮我找可靠的人把这二百两银票送去贤医馆怎么样?”
菘蓝点着头,“可还要带什么话?”
“就说我已经没事,让他们不要担心,过两日我再去看望他们。”
“好。菘蓝一一记下了。”
说罢她找了个信封将银票放进去,又嘱咐着清远。见清远出门,她走到院中,捂着嘴,“惨了!”
殷于歌大惊,“怎么了?”
“昨日郡主回来我惊慌失措,忘了告诉郡主,关梦小姐来找过郡主。”
“小梦儿?”
菘蓝猛点着头。
殷于歌托着下巴,“可惜我现在出不去,再不然,派人去知会她一声。”
“好。”
她又招呼菘蓝回来,“还是算了,如今这幅样子,她必定会担心。”
殷于歌在院中趴在桌上,懒洋洋的晒这太阳,又小心的把手臂有疙瘩的地方挡住。多亏了卫子期的强硬,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在。
不知道他们查案查的怎么样呢,她又徐徐睁开眼,打算去拿来老医师的笔记。
“将军,属下按照吩咐,一直派人跟着相关人员。调拨了人跟着姚沛初,昨晚,鱼儿终于上钩了。”卫影俯身回报情况。
卫子期轻笑一声,“接下来只需要找出动机,便可以翻案。”
“那么,属下去继续追查。”
“卫影,辛苦了。”
卫影难得的笑起,“分内之事。”
湘王坐在一旁,喝着茶,“动机,为什么要王朗非死不可呢。”
忽然,湘王停下翻阅卷宗的手,嗖地站起来,“本王倒是想起一件事。”
“云洛兄但讲无妨。”
“王朗是苏家的表亲,宗族不在都城,他一路平步青云,直到有了自己的宅邸才搬出去住。”
“王朗死时二十八岁,苏筠十五岁…”
又是筠妃?卫子期侧耳,仔细听着。
“二人算是表亲关系,据说王朗很疼他这个表妹,平日里苏筠任性张扬,只要遇到任何问题,他都会出面帮她解决。她十四岁那年生辰,他还扬言说等她及笈之年,会娶她。”
“而之后,也如你们所知道的,苏国公将她送进了宫中。”
卫子期微眯着眼,“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戏言。”
“是。可是,这么疼爱苏筠的一个人,死后他的家里面,连一样苏筠相关的东西都没有。”
湘王笑着,“当然,我也只是突然想起,不一定和案件有关。”
“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人。”
“谁?”
卫子期执笔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当日推脱不去执勤的,王岳。”
“可是按照记录,他向来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是,所以我们都没有怀疑过他。而且他与王朗是表亲,又与苏国公走的近,看起来是相同阵营的。”卫子期挑眼,“但是,昨日一激姚沛初,他就去找了王岳。”
卫子期扬起嘴角,“他今日休沐,我们去拜会一下他。”
这个他,自然是王岳。
二人携侍从来到王岳宅前,正好看见他从屋里跨出来准备出门。他不过三十岁,看起来却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瘦削的脸凹陷了下去,那两撇八字眉直愣愣的挂在眼上,极不协调。
“王侍郎!”
王岳早已离开城防司,入了户部。
他一听见湘王的声音,面露不悦,却又无法言说,只好跟着行礼,“臣拜见,湘王,大将军。”
卫子期问,“王侍郎今日休沐,准备去哪?”
“去南郊转转,这五月天天气极好。”
“噢。”
南郊离都城大半个时辰,只带一个仆人,连任何食盒,水袋都没有准备,明显是在撒谎。
“王侍郎倒有闲情逸致。”卫子期挑眉一笑,“不带上家眷?”
“下官想独自透透风,不行么?”
湘王向前一些,“好像,真的不行了。”
他眼色微沉,变得严肃,又向宅内走去,“本王有话问你。”
王岳见此,也只好跟着返回。到了大堂,招呼卫子期二人坐下之后,他并不落座,在那站着,时而逗逗鸟,时而踱步。
看得出来,他在竭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王侍郎,”卫子期手臂支在桌面上,扶额,“你晃得本将,眼都花了。”
“坐下说。”卫子期冷冷的看着他,满是威严。
王岳这才坐到几前。
二人对看一眼,湘王缓缓开口,问,“最近我们受命重查十年前的殷家旧案,想必,侍郎有所耳闻。”
王岳点头,只盯着茶杯看,仿佛里面有幅画儿似的。
“王朗遇害当晚,你为何没有按时到达巡防司?”
“我想,卷宗上写的很清楚了。我受了凉,就看了诊呆在家中睡觉,哪儿也没去。”
“根据供词,你看诊是戌时,但是案发只是在子丑之间。”
王岳抬起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子丑之时,我早已入睡。”
“听说王侍郎家眷众多,就没有妻妾什么的一起入睡?”
“我都说了,当晚我不舒服。”
卫子期沉声问,“换个说法。除了当晚门房的证明没有看你出过门之外,没有其他的证人显示你在卧房睡觉。”
王岳轻哼一声,“他是我表兄,我们素来关系很好,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卫子期修长的食指轻敲几面,直视他的眼底,“你是没有。”他转眸,“可,你背后的人有。”
王岳嗖地起身,险些碰翻了几面,“我不知道将军在说什么。”
卫子期翻过自己手心看着掌纹,也并不抬眼,缓缓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我们也掌握了些证据。如若王侍郎铁了心独立承担,我们倒也没有意见。”
他起身,拍了拍手,“只是,听说王夫人最近有孕在身,可受不得刺激。”
“我清白,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噢?那么昨夜,姚大人深夜造访只是为了叙旧咯。”
此话一出,王岳咬着唇,眼里满是情绪。他早就说了,让他别慌别慌,那姚沛初!真是害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