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期将殷于歌带到卧房,坐在外间榻上,又垂了纱帐,让大夫进来。
温大夫提着药匣,从容不迫,毕竟自己的医术,那也是在都城中数一数二。找他看过病的王公贵胄不在少数。他方才正在用饭,忙不迭的见到大将军骑马停在门口,要他马上出发。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奔,他的发髻都快被吹散了。
走到帐前,殷于歌伸出了手臂。
见到这个他也浑身一震,头皮发麻。他仔细查看,又问道,“郡主可曾去过什么地方?”
“宫里,官驿,贤医馆。”
“官驿…”卫子期复述着,又冷笑一声,又是齐憬然,今日他就不该来这里。
“那,接触过什么东西?”
殷于歌把脸探出来,“除了脸和脖子以及没有接触过的地方都长了,所以我怀疑是沾染了什么物质…”
温大夫听得云里雾里,他捋着胡子,看着这位美人,“请问,没有接触过的地方都长了…这是指的是?”
“衣服。”卫子期说道。
“噢。那,是什么衣服呢?”
殷于歌瘪着嘴,这可不能在卫子期面前说是苏筠给的。不然,他与苏以真若发生了什么事,又只能怪自己了。
“嗯,往日放在柜中的衣服。”她用手指了指,就在那。
卫子期伸手去拿,只听殷于歌嘱咐道,“小心!拿外面。”
…
殷于歌忙把头缩回纱帐,自己在说什么呢,这样不就等于知道是里面涂了东西么。可浑身又开始发痒,她说道,“大夫。有没有什么快速止痒的?”
却见卫子期也探头进来,“你有这件衣服?”
“我,我放在行李里面的,一直没穿,你自然不知道。”
卫子期眸色清冷,“那是百越进贡的桑蚕丝面料,你有?”
这时候殷于歌被这些疙瘩弄得浑身心慌,刚才又泡了那么久,哪里还能冷静的思考。
“这个不重要。”
说罢她掀开纱帐,将衣袖掀起,几乎是求助道,“大夫,有没有什么可以快速止痒的方法?”
“这,”温大夫命药僮拿过医匣,翻身从里面拿了一罐。
“郡主先擦擦看,我这边研究一下衣物,看是何原因。”
殷于歌连忙点头,起身就去接药膏向里室走去。起身之时又有些发晕,大概是之前泡澡所致。卫子期见状,也跟着她进去。她正要关门,却见卫子期紧随其后,快步推开门又从里面关好。
“我,自己来就行了。”
“又不是第一次见,”卫子期挑眉一笑,“怕什么?”
说罢就将她拉到床上,解开衣服,殷于歌蜷缩着身子,别过脸去,满脸写着惊慌。她怎样都好,可是这样的身体,害怕让他看见。
他在身后,不发一语,慢慢涂抹着。
“站起来。”
卫子期粗糙的指腹,滑过后背,腰,和小腿,殷于歌一震轻颤。
“后面涂完了。”
殷于歌转过去,脸颊绯红,明明自己穿着裹胸和亵裤,却感觉已变成透明。
“前面我自己来。”
卫子期将药罐递过去,又问道,“筠贵妃做的?”
见她顿了一下,卫子期已然知晓答案。想来因为昨晚说要彻查殷家旧案一事,对她产生了敌意。
“下次她再召你进宫,推脱有事即可。”
“嗯。”
可这满身的痕迹,他侧过头看向殷于歌,她没有在自己面前控诉一声,随即放缓了语气,“我出去看看大夫有没有什么发现,你涂完了就出来。”
“嗯。”
擦过药膏的地方清凉舒爽,简直惬意,只要不去看那满身的疙瘩,倒还可以接受,殷于歌再出去时,见大夫满脸笑意。
“解开了?”
“这,这上面的薄膜,应该是荨麻提炼而成。”
“荨麻?”殷于歌满脸好奇。
“是一种草生植物,在西南地区比较常见,它植株上的蛰毛有毒,会使皮肤红痒,又或者长满疙瘩,就像郡主这样。”老医师笑着,“而这一层薄膜,其实就只是起到将这蛰毛沾附的作用。”
他将铁镊放到殷于歌眼前,上面的蛰毛似有似无,非常细小,难怪她之前没有发现,
“老夫回去熬一贴汤剂,每日用汤剂泡洗半时辰,再配合刚才的药膏。”他比着手指,十分自得,“不出三天,消退。”
得知并无大碍,卫子期松了一口气,不自觉浮上笑意。
“多谢温大夫。”
“郡主不客气,老夫收了诊金。”
温大夫走后,殷于歌实在开心,今晚只是几个时辰,那痒如万只蚂蚁爬过的感觉,真的是很难熬。她笑起来,不施脂粉的脸明**人,轻眸里映着明亮的烛火,动人心魄。
“既然没事,我走了。”
卫子期走到她身前,她一见到自己便礼貌性的笑着。他怔怔的看着她,也是,他还在期待什么呢,毕竟下午,她才去过官驿。
“今晚的事,多谢将军。”
卫子期挑眸,缓缓说道,“自己保护好自己,不要傻乎乎。”
他又叮嘱道,“这身疹子权当给你买个教训,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
“晚上若是还痒,记住不要挠,让菘蓝给你擦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