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卷宗在后面。”
大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尽头看到了十年前的年份。阳光透过高窗洒落进来,因为他们的走动,灰尘在光线中轻扬。
湘王捂住口鼻,“打扫的间隔真应该再调短一些。”
丈宽的架子上浮上了一层薄灰,即便是年代久远,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清扫。殷于歌仰头,这处高窗绢膜破损,阳光肆无忌惮的洒下,难怪这会有这么多灰。
“哦,这还没来得及修。”湘王说道,“几天前上报了礼部。”
他摇着头,“这苏家仰仗着太妃和苏国公,安插了许多子弟来朝中谋事。做事儿却拖拖拉拉!”
“礼部…你是说以真的哥哥?”卫子期眼色一沉,“苏应炀?”
“是。”
担心殷于歌不太清楚,卫子期解释道,“是以真舅舅的嫡子,如今掌管礼部。”
“卷宗按照年份,时间,被害人,与犯人的名字组合的,当年应该是…”
“找到了。”殷于歌看过去,木箱上写着:延元二十年-三月-王朗-殷启谦。
“先别动。”
“怎么了?”湘王有些疑惑。
卫子期指向箱子以上的卷宗,再指了旁侧的,“这一块没有灰尘。”
“是因为有人近日翻查过?”
“是。”
“这更好的印证了这件案子有猫腻。”
湘王捏着下巴:“这附近几本都没有灰尘,你怎么就确定目标是殷家案件。”
殷于歌指着殷家案件的卷宗,“湘王请看,这与其他两侧的有什么不同?”
他凑近左看右看,卷宗都是立着放,木架比卷宗宽一些。“没什么不同,除了木架,卷宗上都挺干净,木架都挺脏的。”
“再仔细看看。”
顺着殷于歌所指的地方,殷家案件卷宗前的木架上有一处细微的被拖拉的痕迹。
“殷姑娘的意思是,有人从这里抽出卷宗查看,所以这一块会灰尘少一些?”
殷于歌点点头。
“不对。”湘王转身在背面同等高度的木架上测试着,“你看啊,我拖出来,这里应该是完全干净的,而不只是少了一些灰。”
殷于歌笑笑,“湘王如果要看手中拿出来的卷宗,会怎么办?”
他听后很自然的将卷宗向下移了一些,拿出手巾擦着,与此同时,卷宗上的灰掉落,正好覆盖在拖拉的痕迹上。
“这…”
殷于歌继续解释,“这只是巧合,如果拿书的人走了两步,便不会留下这样的结果。大概是抽出来的卷宗因为移动,上侧太过干净,来看的人欲盖弥彰,将附近的卷宗也擦了。”
“那么,是谁呢?”
殷于歌摇摇头。
卫子期说道,“无论是谁,定与案件有关。”
殷于歌小心翼翼地拿出卷宗,看见封面上殷启谦的名字,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他翻身上马离开去巡城时的回眸,生病后趴在他身上的撒娇,睡前和娘亲给自己讲故事的场景,被抓走时的场景,他回头笑着说,“月儿,不哭。爹没事!”
“于歌?”卫子期附耳轻唤。
从沉浸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翻开卷宗。
延元二十年-四月-王朗-殷启谦案。
四月十四辰时,管家王符按例唤王朗起床,敲门久无回应。窗户轻掩,遂叫来仆人王喜翻窗而入。发现王朗陈尸床上,趴卧状,身中数剑,探脉发现身亡。
经仵作许儒林检验,死者王朗,年岁二十八,身长七尺五寸。
身中六剑,分别是:腹部两剑,左下至右上,较平缓,宽一寸二分,深,寸余;
左胸膛一剑,划伤,左上至右上,长二寸,深,三分;
左肩两剑,右上至左下,划伤,长一寸五分,长二寸;
后背一剑,刺入左胸,宽,一寸二分,深二寸。
未见其他异样。
死因:后背刺入左胸伤到心脏,失血而亡。
死亡时间:四月十四日丑时。胸前有紫色尸斑。
殷于歌继续翻页,手有些颤抖。
“我来吧。”卫子期接过卷宗,继续查看。
“由于案情重大,死者王朗乃即将出使西戎之使官,特由苏公振赫调查此事…”
“苏国公?”殷于歌眼色微沉。没想到竟然与他有关。
湘王一拍手,“对,当时苏国公因为此案还经常来刑部。”
卫子期继续读着,“经调查,四月十二,守城都尉殷启谦因其妻楚袖颜之事曾与死者王朗发生争执。四月十四晚,殷启谦与其属官夜间巡城,丑时初分,头痛发作,与其属官分离。等属官再次与之汇合,已是丑时后分。”
“苏公连夜捉拿,经探查,在其家中发现尚未清洗的衣衫,衣摆沾有血迹。经仵作核实,其佩剑宽度与死者伤口符合。”
…
“经连日来的审问,疑犯殷启谦画押认罪,承认因王朗调戏其妻一事气急,于是生恨,将其杀死。”
卫子期看向她,她的表情僵硬,眸中闪过一丝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