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河洛城中。

苏以真因为卫子期丢下她而闷闷不乐，带着倚香和几个护卫去河洛城中闲逛。

“这个地方真是无聊，走来走去都是那么些什么花市，又长得不好看，比起都城的春市差远了。”

“就是，还没有苏府花园里的花名贵漂亮呢。”

“哎，小姐你看，那是白桑芷。”

苏以真玩着发梢，圆溜溜的眼睛努力跟着视线看着，“白桑芷是谁？”

“我们才来那晚跳舞的那名舞姬。”

“噢。”苏以真不以为意，一个舞姬跟她有什么关系。

倚香靠近苏以真，轻声说道，“奴婢那日还见到殷于歌去了入云阁，也就是白桑芷住的地方。”

“哦？”苏以真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他们俩认识？”

“可是殷姐姐不是一直在上古关城么？离河洛这么远。”

“小姐你想，自从殷副尉被处斩，殷于歌就去了利州军姬所，说不定是在军姬所认识的呢。”

“嗯。”苏以真点点头，“有道理。”说着突然笑起来，“那，我们去打个招呼。”

苏以真正愁无聊，此时见到与殷于歌有关的人，怎么的也不能浪费了，便走了过去。

“桑芷姑娘。”

本是看今日晴好天气，再过几日又要出嫁离开河洛了，白桑芷便约上姐妹们一同出来游玩，不料竟与苏以真相逢。

“苏小姐。”她颔首行礼。

“桑芷姐姐不要多礼了。以真初到河洛，不如麻烦姐姐带以真逛一逛。”

苏以真笑得甜美，又以礼相称。白桑芷有些惊惶，像普通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对他们乐籍女子如此热情已是少见了，更何况是苏国公的孙女，又怎么能拒绝呢。

“请苏小姐稍等，我同姐妹们说一声。”

白桑芷转身嘱咐了几句，便与苏以真一起漫步在花圃。

苏以真转头冲护卫说，“你们不用跟来了。”

“我们受吕大人命令要保护苏小姐的。”

“这花圃这么小，你们进来那岂不是要挤死我？”

苏以真眼一横，“在门外候着！”

“这…”

倚香走过去，“这什么这！门外等着。”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白桑芷看在眼里，只觉她有些刁蛮，也许并不像刚才表现的友好。

“你和殷姐姐是旧识？”苏以真开了口。

“游月？是的。”

“是在利州军姬所认识的吗？”

听她提起军姬所，白桑芷有些担忧。看来，她是专程来搭话的。“苏小姐是对军姬所好奇还是对游月好奇呢？”

苏以真咯咯的笑起来，“以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游月那时候聪慧过人，没多久就去了管事姑姑身边。所以具体的桑芷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认识而已。”

“哦。”苏以真扯下一枝花，放在手里把玩着。

“那桑芷姐姐你前几日找她，所谓何事呢？”

白桑芷蹙着眉头，“只是普通的叙旧罢了。”

“唉，你们去军姬所的时候那么小，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谢苏小姐体谅，那些已经过去了，桑芷不是很想提起。”

苏以真不愿放弃，可强迫人说话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挑眼看着，“是以真的不是了，勾起桑芷姐姐你不愉快的回忆。”

白桑芷嘴角扯出一抹笑，眼里暗藏清冷。

那年，掌事姑姑说，要从他们这一批尚未及笄的女子中选一个才干出众的作为她的副手。这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因为，只要在那个位置，不仅意味着不用再做粗活，而且，来所里作乐的人也是不会趁机调戏揩油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天，得知殷于歌成功之后，她清傲的站在那里，神色自若，仿佛这里不是寻欢作乐的军姬所，而是一处普通的地方，他们也不是被禁锢自由的犯人家属。

“听说她娘亲死了。”

“可是都没看见她哭哎，真是冷血。”

“没想到这么厉害，几次小试都是第一，现在还成了滢姑姑的副手。”

“我说你就别嫉妒了。”

白桑芷听着身旁人的唠嗑，担忧着自己。错过这次机会，马上十五岁就会被迫接客。所以，她当时心中是有些嫉恨殷于歌的。若不是她，那个站在滢姑姑身旁的人就应该是她。

而没过多久，她照常做着侍女的工作，而那个胖官员趁机揩油不说，还把她灌醉之后欲行不轨之事。她还记得，那时候离十五岁仍有七日。

第二天醒来，自己已经清白无存。而那之后不久，她被一个富商带回去做妾。好景不长，富商死后就被正妻赶了出来，她又辗转到此地。

想到这里，白桑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个夜晚一直是她的噩梦，盘踞在脑海久久无法消褪。她早就想忘了，而此时苏以真让它复苏。

“怎么？桑芷姐姐不舒服？”

白桑芷抚着太阳穴，“有些头痛，恐怕桑芷不能再陪苏小姐继续逛下去了。”

“无妨，我让人送姐姐回去。”

“谢苏小姐好意，桑芷自己回去就好。”

她俯身施礼，款款离开。

白桑芷走后，花圃里寂静无声，只剩他们两个人。苏以真走在花道里，“哎？你说，军姬所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小姐，这些你不必要知道。”

“说起来你好像很清楚的样子？”

“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

“说！”苏以真满脸好奇。

“军姬所就是类似于外面的青楼嘛。”

青楼…

苏以真一顿，“啊…那殷姐姐她！”

“哎哟不会的，她那时候还没满十五岁呢。”

苏以真拍拍胸脯，转眼笑起来，“哦，那还好。那我就可以和她公平的抢子期哥哥了。”

“苏小姐…”一个女声缓缓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