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启航有些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在当地住宿，非要赶回上海。但她没有问。这其实很不符合她的天性。她天性非常好奇，爱刨根问底。自从加入申知策律师团队，跟蒋晓蔓律师接触多起来之后，她有点儿受到蒋晓蔓的影响。

蒋晓蔓和客户在一起时，对于除案件本身之外的情况，一句话也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问，给人很深沉、很稳重的感觉。

苏启航亲眼看到，很多比蒋晓蔓大至少二十岁、看起来很成熟、在自己领域内很成功的男客户，在涉及法律方面对于蒋晓蔓也非常依赖和尊重。

苏启航对蒋晓蔓非常叹服，所以在执业的行为举止上也就不自觉地在学习、模仿着蒋晓蔓。

江总夫妻第二天一早八点半准时到了酒店门口。苏启航在八点二十五分时已经等待在酒店大堂里。她在跟着叶烨律师时，已经习惯了不让客户等待自己。

看到江总夫妻开的黑色宝马7系进入视野，苏启航快步出了酒店。江夫人下车来迎接苏启航，要帮苏启航拿放行李。苏启航拒绝了，她不可能让比自己年龄大的女人帮自己拿行李。

苏启航坐进副驾驶后，江总有些担忧地问她：“苏律师，今天鉴定不一定能顺利，长明和开发商那边，可能还要搞事情！法官也向着他们，跟他们一起欺负我们。”

苏启航安慰道：“江总，我们依法依规、实事求是的推进，对方也好，法官也好，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嗯。”江总点头，但脸上的担忧一点儿也没有减轻。

到了法院，苏启航作为律师，走律师通道。江总夫妻走当事人通道，要将手机锁进保险柜，还要检查身份证、核对身份、过安检。

苏启航在安检出口处的开阔地带等着江总夫妇。江总走在前面，在法警对他进行安检时，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张口道：“法院这个生意好！吃了原告，吃被告。你们这个县法院法官地方保护主义很严重，跟当地企业勾结，充当保护伞。”

江总说这话时，案件主审法官正好到安检这边来接当事人。接当事人这活儿，一般都是书记员做。那天，主审法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自己亲自来了，就把江总的话都听全了。

主审法官当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面是笑呵呵地骂江总，“老江，你年龄大了，糊涂了，还是怎么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当地被告勾结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乱说话，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江总一点儿也没收敛，也当场笑着反驳道：“你们这儿就是这样，就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

主审法官没有再搭理江总，招呼苏启航和后面陆续进来的被告老总和律师，以及鉴定机构的人，让大家跟着他一起去了一楼的一间会议室。

这次鉴定材料质证进行的出奇的顺利。所有人，包括鉴定机构的人，说话时竟然都是面带微笑的，对各种争议的问题，也都在主审法官的调解下，以及鉴定机构人员的解释下，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

在签完笔录后，江总对苏启航道：“苏律师，看来还是得请你们这种京城的大律师。法官、老潘和开发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我们这么客气过。”

江总夫人也走过来，附和道：“是啊！是啊！他们之前对我们可凶了！我们一说话，他们就训我们。”

苏启航和江总最先签完的笔录，在跟法官道谢后，二人和江总夫人一起出了会议室。刚到门口，两位穿着便衣的年轻小伙子拦住了江总，问：“你是江河海吧？”

江总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是啊，什么事？”

两人也不回答，架起江总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苏启航立即拦住，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要干什么？”

离苏启航较近的小伙子，对苏启航道：“县公安局的，带江河海回去协助调查。”

说完，两个人架着江总往外就走。苏启航和江总夫人连忙追上去。但根本就跟不上，等苏启航和江总夫人追出法院大楼，只看到江总被塞进一辆警车。之后，警车在两人追逐下，飞快地开出了法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