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河伯的声音渐渐有些和润起来,清泠泠的。
“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大概也不太确定从哪里开始说比较好,卡了半天询问道。
这个薛挽歌和赵扬幡知道:“不是不愿意去投胎,跳进这河里去的吗?”
大家都这样说,应该是真的吧?
岂料河伯摇摇头。
“难道不是?”
河伯道:“不全是。”
“我在寻找一个人,在等待一个人。”
干哑中带着一点清泠的声音里,无端透出一股惆怅。
情绪扑面而来,一下子团主心扉,叫听着的人鬼也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薛挽歌是女孩子,自然感性一些,此刻听着便有些难受:“您您寻找、等待的这个人,是孟女士吗?”
“”河伯又是沉默良久,缓缓道,“是啊”
有时候,言语太苍白了,无力道尽思绪万千,明明心中痛到极致,冷到麻木,嘴上却一句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当年孟女士真是病逝的?”
赵扬幡问道。
这是他们在初步解析孟青葶的委托的时候提出的一点疑问。
河伯微微一顿:“死因的确是疾病。”
“死因是疾病?也就是说,诱发疾病的元素是人为的咯?”
薛挽歌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未竟之语。
“姑娘聪慧。”
河伯颔首肯定了她的猜测。
“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孟青葶口中的“偶感风寒”不是偶然,而是有人预谋已久的?
还是说那根本不是“风寒”,而是其他更加致命的疾病?
她又是怎么被人为染上的病?
赵扬幡一瞬间岔开一大堆脑洞,头脑中飞舞的每一片雪花都蕴藏着非同一般的思考。
“实不相瞒,”河伯沉声道,“关于从前事,我忘却许多,唯一铭刻于心,不曾遗忘只有关于夫人的记忆。”
他记得孟青葶与自己的初遇,毛头小子对那豆蔻少女一见钟情。
他记得孟青葶与自己的每一封信,记得少女每一封信中留下的隽语箴言。
他记得孟青葶凤冠霞帔嫁给自己,少年郎挑起新嫁娘的红盖头,许下一世长安。
太多了,他将妻子的音容笑貌裹上蜜糖,藏在心底深处,一帧帧,一画画,无比珍贵。
哪怕汹涌的忘川河水入侵,也带不走、洗不去。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有被忘川河吞噬,反而因祸得福,做河上渡魂人。
“那关于孟女士不说旁的,就她去世前三年之间,都发生了什么,您记得多少?”
薛挽歌有些失望,但说到底这事儿不简单大家伙儿公认,她也就很快振作起来。
河伯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缓缓道:“夫人无甚异样,那风寒,是因为一易氏旁支子弟蓄意迫害,将夫人推进池子里,染上的。”
他似乎想到很不堪的东西,说到这里,直接止住话头,不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