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没多久便收到了一封来自萧瑾欢的谕旨,内容很简单,和安公主极其喜欢江家公子的画卷,对其才华很是欣赏,故召江枫白入京。
江家纵使在这璨阳城再怎么权势滔,终究也是个商户人家,别比得了皇室,就连做官的陈家,都不见得能比上一二,自是不敢抗旨,江枫白这也算是得了自己想要的。
萧瑾欢在今日倒是见到了这璨阳的知府,也就是那陈思慧的亲爹,倒是没什么大的目的,只是她既然向那陈思慧暴露了身份,这做知府的,于情于理都该来见上一见。
萧瑾欢正忙着在这璨阳城四处游玩,享受在这璨阳最后的一点时光,匆匆的见了一面之后,就将人留给了萧若权让他应付,自己拉着喻之燃出门去逛夜市去了。
倒是惹的萧若权十分的不满,他也很想跟自己夫人出门转转,再那喻之燃终究现在也是个没名分的,他和宁瑄可是明媒正娶的,那是八抬大轿抬进豫王府的。
怎么也该是他出门游玩才对,只是萧若权一向惯着萧瑾欢,他这个做叔叔的,终究也是长辈,也就替辈分担一下罢了。
其实归根究底,只不过萧若权觉得若是再理论起来,萧瑾欢能的花乱坠,那处一大推弯弯绕绕的歪理来辅证她的作为,为了让自己的耳朵清静些,应付个知府这种事,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担下也就罢了。
不过提醒了一句那陈知府,他们此行实为游玩,不日便就要回京,就不要将他们的身份暴露,免得处处受限制。
那陈知府还想派几个护卫保护一下他们的安全,被萧若权严词拒绝,带着知府府衙在身侧,这是还嫌不够张扬嘛。
再他也好,喻之燃也罢,还有萧瑾欢身边的周孚,都不是些善茬。景从,灵儿,肃清更是功夫在身,就连他媳妇都会些拳脚,其中唯一可能受到生命威胁的也就是个武功半失的萧瑾欢。不过他身边有周孚,就算有了什么危险,也足够化解。
再那家伙虽然腿上功夫尽失,却极擅远攻,还是有些内力在身上的。尤其是准头。不是萧若权夸大,萧瑾欢的准头是他长这么大见过最可怕的。
射箭要的是手要稳,心要静,在这方面,萧瑾欢有着生的优势。哪怕是周孚,喻之燃,他都敢断定,若是真的比起来,萧瑾欢绝不会输。
再者,那喻之燃又不是摆设,他几乎日日都跟在萧瑾欢的身旁,唯恐她出点什么岔子,根本不需要什么护卫,若是有了人跟着,行动反倒受限,萧若权想也没想的给拒绝了。
幸而当时萧瑾欢觉得一大批人浩浩荡荡的太过显眼,因而在出了靖阳之后,便兵分两路,他们几人从璨阳走水路,其余人还按原路线,从陆地直接回京。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进了璨阳城,也没人怀疑他们的身份,那陈思慧也根本没将萧瑾欢的身份往那方面想,因此才会有粲然楼那一档子事儿。
大部分人都觉得此时的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怎么可能绕远来璨阳。
只是想起萧瑾欢的腿,萧若权的眸色不自觉地暗沉了下来。若非如此,在他的认知里,欢儿的伸手绝对不会是差的,虽不一定会赶上他和琮儿,但也绝对有那个可能能够比肩。
送走了陈知府,萧若权坐回到椅子上拍了拍桌子,有些心痛的闭上了眼睛,这一切正巧被推门而入的宁瑄看进眼里。
“怎么了?”宁瑄见他神情夹杂了几分痛苦,不免有些担心,“若不是头疾又发作了?”
将她搭到自己穴位上的芊芊玉手拿下,攥到了手心里,扯了抹无奈的笑意,牵强的摇了摇头,“没事的。”
“我只是在想,欢儿那年跪在湿凉的地砖上一整夜,膝盖因此受得伤,侵蚀了内里,是不是没有办法再根治了?”
宁瑄眸子一缩,这件事,其实也是怪她……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萧若权急忙道:“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那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若你知道的话,一定会早日赶回京城的。”
宁瑄赶回京城的时候,萧瑾欢的膝盖已经几乎不能看了,她本就瘦弱,也就平时看上去生龙活虎,其实那点里子根本经不起折腾,萧瑾欢跪在那样大的雨里,膝盖基本上算是废掉了。
她赶回京城之时,便已经晚了。
如今萧瑾欢能行走无碍,甚至与奔跑也没什么大问题,已经是她能所做到的极限了,只是她那一身的功夫,她真的没办法在保住她膝盖的同时,也能让她的经脉继续能被真气贯通。
宁瑄垂了垂眸子,萧瑾欢原本的身手有多好,她是知道的,正是因为这种落差,这些年,她每每想起,总是不能原谅自己。
宁瑄吸了吸鼻子,收起了自己低落的情绪,反过来安慰担心她心情的萧若权,“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多想。”
“我只是……也觉得遗憾罢了。”
其实,最遗憾的应该是萧瑾欢罢。
原本最引以为傲的身手一朝尽失,在受到威胁的时候只能坐以待毙,那双不能运行真气的双腿,其实她才是最可惜的罢。
萧若权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有几分了解自己这个侄女的,她想来不擅于将自己的情绪转嫁给他人,有什么坏心情都是自己默默消化聊。
别看素日里,一副矫揉造作,娇纵蛮横的模样,其实,懂事极了。
很贴心,很细心,很善于探查人心。
他一直以她为骄傲,在得知自己的双腿再不能运行真气之后,不哭也不恼,甚至没什么神情变化,只是淡淡的了一句,“我知道了。”
没有怪罪任何人,没有怨恨任何人,没有怨尤人,她一向最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一贯擅长怎样用最的代价来换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而在这些代价之中,每每,她选的,都是牺牲自己。
所以他才那么心疼她啊,明明时候是个不谙世事,明媚向阳的姑娘,怎么就偏偏要背负这些呢。
萧若权在那段时光里,瞧着萧瑾欢的怡然院整夜灯光不灭,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那是由内而外的心疼,几乎就要刺穿他整个心脏的心疼。
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那些个不眠的日日夜夜,是萧瑾欢在用她那单薄的肩膀试图称起琮儿和她的未来。
他问过她,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她答,不委屈,母后过的,姐姐要保护弟弟,只要我还活着一,就决不允许有人想要伤害我的家人。
萧若权叹了口气,所以啊,他才那么看好喻之燃。
那个以她为中心的喻之燃,大概是上苍对她最后的垂怜。那个时时刻刻都想把她护在身后不让她去经历那些的喻之燃,那个因为萧瑾欢生死未卜便整日守在门外的喻之燃。
那个唯萧瑾欢是从的喻之燃。
欢儿怎么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明明她比谁都值得。
萧若权拍了拍宁瑄的手背,“不想这些了,她自有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起身探了探窗外的热闹,萧若权提议道:“要不,我们也出去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