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彦看她眼神混沌,呆呆的一副傻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我都从来没听过你的字是什么?”阿云托着下巴问。
“本来弱冠就该有的,大概是父皇忘了赐,我也就懒得去他跟前讨嫌。”宋彦嗤笑一声,看着阿云又道:“不如你帮我想一个,就算是铁牛,大壮,我也认了。”
阿云不禁笑了开来,听着他带着醉意的声音,就觉得像风卷着柔软的沙子,刮得她心都酥了。
“你母亲叫‘桂枝’,不如你叫‘念归’可好?”
“‘念归’,‘念桂’……好,极好……”
宋彦又喝了些酒,直到酒坛子已经空了,他才惊觉今日喝得多了。从前他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循规蹈矩,从不曾像今日这般肆意饮酒。
酒意上头,人的五感似乎变得更加迟钝又不受控制。他靠近阿云,在她耳边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宋彦笑了一阵,又轻声说道:“我喜欢……一个男人……”说完又开始笑,他似乎是真的喝多了,连笑都没了往日的克制,像个小孩子一般。
“嗨,这我早知道了。”阿云长舒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掉脑袋的惊天秘密呢!不就是和沈桓的那点事吗?还当别人都看不出来呢。
“你知道了?”宋彦失神片刻又道:“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知道就好……”说着说着竟然靠着阿云的肩膀便睡着了。
阿云摇了他两下也没醒,无奈讪笑道:“酒量怎的比我还差?”
“不过醉了也好,省的我总去想怎么把这东西还你。”阿云掏出怀里的那本《齐民要术》放在一旁,又将怀里那方绣了几片竹叶的帕子小心叠好,放在他手心。
“我走了,珍重……”
阿云喊了侍卫过来架着宋彦下去了,她则顺着院墙的梯子小心走下去。她不敢走快了,脑子昏昏沉沉的去了唐蝉衣的住所。
唐蝉衣一开门便闻到一股酒气:“要醒酒的药吗?”
“不用,睡一晚就好。”阿云揉了揉太阳穴,又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唐蝉衣点点头说:“都收到外面马车里了。”
“有车就太好了。”来时的疲累让阿云记忆犹新。
“我东西多,车厢里没地方坐了。你今日饮了酒,便由我来驾车,你坐车辕上自己扶好。”
阿云只能无奈妥协了。
马车走到半路上,阿云终于忍不住跳下车,在路边的草丛边哇哇吐了出来。唐蝉衣给了她一颗小药丸吞下,她才终于舒服了些。
“哪有你这样赶车的?”阿云实在是被颠得难受。
赶车都是要挑着好的路匀速的走,唐蝉衣这一股脑的瞎整,不把人整吐才怪,何况她还坐的是最容易摇晃的车辕。
“要不你来?大鋆律法饮酒不得御车马,若你今日进了大牢,倒也算个脱身的好法子。”
“你……”算了,跟个把人医好又能再把人气死过去的人争什么,争赢了没风度,争输了没脸面。
于是阿云就蹲在车里的大箱子上,忽快忽慢跌跌撞撞的蹲着回了府。
她不敢掌灯,只偷偷摸摸卸了马,又安排了人守着车厢,这才拉着唐蝉衣抹黑回了屋子。
另一边,江栾听着小宦官报来的消息,问道:“这傅二公子当真还带着个姑娘回房间?”
“千真万确,奴婢亲眼所见,偷摸着把人带进去的。奴婢还听说这傅二公子啊,风流得很,前几个月还为了个风尘女子,跟王家盐业大人的小公子打了一架呢!”
江栾点点头道:“少年公子风流些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嗜好才好拿捏,就怕那些油盐不进的!这傅家的大公子又是什么情况?”
“之前傅大人还说这大公子今日便能回,奴婢今日一直派人留意着,未曾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可见那傅大人是一直拿着傅家的大公子吊着咱们呢。而且,奴才已派人去打听了,这大公子一直经营着商贾之术,从不曾听闻在政务上有什么建树。傅大人一直让咱们带大公子入京,从不曾提及二公子,可见是留了一手的。”
江栾嗤笑道:“这傅岩青可真是好算计,他想留一手,咱们陛下却是想釜底抽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