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顾朝暮冷嗤了一声,“家,回哪门子的家。我爹带着我娘游山玩水去了,生怕我跟着他们。”
“秦姨身体好了?”
“娘的病不能根治,不过现在调理得也不错了,有爹爹护着,出不了事。”
虞若撑着头,“也是,秦姨卧病在床这么多年,也是该出门转转了。看看山山水水啊,心情也会好点的。”
她又笑着看了一眼朝暮,“你看你的名字,朝朝暮暮,你爹可是一心一意都是你娘,你就自觉滚远点吧。”
顾朝暮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不说话。
这顿饭吃到最后杯盘狼藉,也算宾主尽欢。顾朝暮喝醉了,月且歌就先送她回去。
秋云谒坐在一旁看着虞若手脚麻利地收拾碗筷,神情温柔,含着淡淡的笑意,“想不到长公主殿下,也会做这种粗活。”
她袖子挽起,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有什么,小时候我饿极了还打过鸟烤着吃呢。”
等到收拾得差不多了,虞若方才洗了洗手放下袖子。
她推开门,只见夜空中落雪簌簌,随风飘飘扬扬,地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白色。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她轻笑出声,“果然还是这柳絮的形容恰当些,不过说是撒盐倒也是有趣得很,听起来像有味道似的。”
她歪着头,“大概因为谢道韫是才女?才女总是雅致些。”
风卷着细碎的雪花吹进屋内,在虞若的裙摆边打转。
“那若儿觉得像什么?”
“我觉得啊,像碎掉的月光。”虞若笑着闭上眼,任冷风细雪扑在脸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她推起秋云谒的轮椅,“走吧,云哥哥,我送你回屋。”
秋云谒却道:“你扶我起来走吧。”
“可是……”
“我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但是雪天路滑,若是摔着……”
“若儿,我想走走。”
虞若对着他温柔却执着的神情败下阵来,伸手扶住他的手臂,“好吧,如果你坚持。”
秋云谒打着伞,而虞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两个人缓缓走在细雪中,一把油纸伞下清贵俊朗的青年与明艳娇俏的少女,宛如一幅静谧美好的浮生画卷。
“小心。”秋云谒身子晃了晃,虞若立刻扶住他,有些担忧道。
“没事。”他笑了笑。
虞若低着头,望着鞋子一步一步踩在纯净无暇的雪上,“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天地间万籁俱寂,唯有簌簌落雪声,一把油纸伞隔绝了一切,将温柔与静默悄悄笼罩。
虞若愧疚道:“我回京城了,就留下云哥哥一个人孤零零在这谷里过年。”
“皇上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回去陪陪他是应该的。”他温柔得像是水墨丹青收尾的淡淡余韵,“况且,我并不孤单,我有这天地万物陪着我。”
“山河有灵,皆在我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