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虞若召集众人一起吃了一顿火锅。
虞若将食材一盘一盘摆好,帘子被掀开,顾朝暮探头进来,后面跟着端着热气腾腾的锅子的月且歌。
“清汤朝着云哥哥,他不吃辣。”虞若抬起头提醒道,自己坐到秋云谒身边,“我也不吃辣。”
顾朝暮不由得惋惜道:“辣锅可是火锅的灵魂诶,你们真是暴殄天物。”
虞若反驳道:“这清汤也是我静心熬制的好嘛,鲜香细腻,层次丰富,哪里比不上辣锅了。”
她转向秋云谒,“云哥哥,你说是吧?”
圆溜溜的眼睛氤氲着腾腾雾气,抿着嘴唇鼓着腮帮子,天真又可爱。
秋云谒的心一下子软了,温柔道:“若儿说得对。”
“秋世子,你别老顺着这丫头。”月且歌探出身子敲了一下虞若的脑袋,“这丫头一惯就不知天高地厚。”
虞若朝他扮了个鬼脸,秋云谒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地摇摇头。
惯坏了又如何呢,她生来就该受尽万千宠爱,一辈子都会有人疼着护着。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几个年轻人也熟络了不少,如今聚在一块儿吃火锅,热气腾腾地挤在一起,关系倒像是更进一步了。
秋云谒依旧保持着矜贵的做派,连吃火锅都是优雅有度的,但虞若看得出来,他虽是不大说话,眼里的笑意却像沾了热气,是温暖而湿润的。
云上清冷的神灵,沾了人间烟火,也会忍不住落入凡尘的。
“也不知道那老头什么怪癖,居然说闻不得这味儿,跑得比兔子都快。”虞若嘀咕道。
月且歌给顾朝暮夹了一块肉,抬头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别的不多,就是怪癖多。你瞧这谷里,连只鸟都不愿意搭理他。”
“你背后说他坏话,小心又被罚抄书。”
“说得你没抄过似的。”月且歌反唇相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听说你过几日要回京城了?”
秋云谒的筷子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夹了一块菜。
虞若毫无察觉,点点头,“嗯,对,除了养病那三年,每年的新年我都是和皇兄一起过的,今年好不容易病好了,总不能又丢他一个人,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
“人家软玉温香,你还担心人家孤苦寂寞不成?”
虞若笑了笑,“那不一样的。”
秋云谒侧头看她,她神色并无异常,可低下头时眼底却蒙着一片难以言说的忧伤与落寞。
他亦是高门之子,怎会不明白她呢。
那当然是不一样的,无论对虞清诏,还是对她。
在她心里,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永远是虞清诏,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那个由两个人支撑起的脆弱又坚固的家,却是深宫漫漫长夜里唯一的光,被沉沉黑暗挤压着的,微弱的光。
“那今儿就顺便给你践行了吧。”顾朝暮举起酒杯,“阿若,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虞若笑着和她碰了碰杯,“谢谢。”
“你还会回来吧?”顾朝暮不放心地问道。
“嗯,过完年我就回来了。”
顾朝暮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虞若不由得疑惑道:“你不回家过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