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把念珠递过来的时候,安歌愣了一下,那串珠子她握在手里,分明很是珍惜,如此珍视的东西却要赠给她。
“娘娘,这念珠是您心爱之物,安歌不敢收。”
惠妃笑着把念珠放到安歌手中,两只手握在她的手上,像是托付给了她什么似的。
“你既要嫁给均儿,有什么不敢收的。均儿有一半北疆的血统,你们日后有空,也去北疆看看才好。我今生,怕是没机会再回去了。”
人这一生,在家的时候从没觉得家有哪里好。一旦离开了家,便时刻觉得,记忆中苦寒苍凉的地方却满是故人暖心的笑语。
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安歌听到惠妃的话,心中也依稀想起了前世自己的家,竟是连到死都没能回去一趟。
春夜漫漫,总觉得风不知趣地吹进来,什么东西进了眼睛,叫她想揉揉眼。
本是被迫答应的婚事,也不知日后是不是会找个机会推掉,可是此刻见到惠妃的心意,也难免叫人动容。
安歌双手接过那串念珠,好好收进袖子里。
“那歌儿就谢过娘娘了。今生有幸,定去北疆走一趟。”
“今日色也不早了,一会儿嬷嬷领你去偏殿歇几个时辰,明日我便与灵均一道送你回去。”
夏府一夜无眠。
夏征元下朝回来本已十分疲惫,却是连一粒米也没有进,一口水也没有喝。夏府放出去的厮,每隔时辰会派一个人回来报信,接连回来了三个人,却是没有丝毫收获。
转眼到了深夜,李姨娘给夏征元添满茶,见他一手撑着脑袋在桌子上,近乎是累到睁不开眼了,却还是不肯歇下。
“老爷,你去歇着吧。既然是被歹人掳了去,今夜怕是”
夏征元眼睛忽地睁大,死死盯着李姨娘,“怕是什么?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回来。歌儿没回来,我眼睛闭不上!即便我死了,我也睁着眼去见吴氏!”
他得不容置喙,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李姨娘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夏征元,今日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努了努嘴道,“老爷这么凶妾身做什么,又不是妾身害大姑娘被歹人掳走。就连如儿如儿也差点遭了黑手”
到这里,她又委屈得掉了两滴眼泪。
夏征元摆了摆手道,“行了,你下去歇着吧。这事儿没怪你。”
随着清晨薄雾散去,前厅院子中的露珠,滴答落在青石板的道上,夏征元就这样在厅中坐到了明。
清晨时分,昨夜放出去的厮们悉数都回到府中,却是无人寻得安歌的消息。安如和李姨娘在前厅讳莫如深的相视一笑。
这个家里没有男丁,安歌不在便只有安如一个女儿,爹爹日后不疼她还疼谁呢?
所谓打铁要趁热,安如赶忙从厨房端了刚出炉的生煎和肉粥到前厅。
“爹爹,你都一夜没休息了,昨夜也没有用饭,清晨寒凉,赶紧喝点热粥暖暖身子吧。”
夏征元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