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嫣然将前世郑氏对原主说的话慢条斯理地抖出来,道:“荣安王府只说要我洛家女儿跟他们家二公子结亲,也没说要哪个,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我跟二姐姐,谁嫁不是嫁?”
郑氏心中疑惑一闪而过,眼中威严压人,抬手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把桌上的蜡烛都震歪了两分。
照在郑氏脸上的烛光晃了晃。
她好不义正言辞地喝道:“放肆!荣安王府的亲事,岂是你可以讨价还价的!”
洛嫣然仍是那副笑脸,让人看不出心中真实所想:“母亲所言甚是,能与荣安王府嫡子这等地位相匹配的,也只能是侯府嫡女,我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女,与人家一比直如云泥之别。”
“可那左云策是什么样的人,母亲也不是不知道,真把二姐姐嫁过去,就是将二姐姐后半辈子扔进火坑了,您舍得?”
郑氏拍在桌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收紧成拳。
她当然舍不得。
正如洛嫣然所说,那左云策是全京城出了名的傻子,性子像那荒郊野狗似的,逮谁咬谁,连他亲娘,荣安王妃都给咬得一条胳膊险些断了,躺在床上修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出门见人。
出门后,王妃便去了城外三清观,见了一位传说方才游历回来的老道士,得了人家一个锦囊,之后既求了这道赐婚圣旨。
郑氏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将荣安王一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破锦囊,就是寻个借口!
他们分明就是想找个爵位相配的人家给他们儿子冲喜。
更可气的是,郑氏除了因为陛下赐婚不可不接外,利益上她也无法拒绝荣安王府的求亲。
襄阳侯府自从老侯爷病逝,洛震霄袭爵以后,威势早已大不如前,即便有韩国公府这样的姻亲撑腰,也阻止不了它的颓势,而若是能用一个女儿抓住荣安王府这根树枝,对洛家来说,是笔非常划算的交易。
只是嫡亲的女儿和一个可有可无的庶女相比,后者对郑氏来说,无异于空手套白狼。
若是真能走通,她自然是十分愿意的。
可洛嫣然既然知道那是个坑,又怎么会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
郑氏可不信洛嫣然能因为常年跟随何氏礼佛修出什么救苦救难的大慈悲心。
那东西就算是有,何氏生下来的这两个孩子也不会用在他们正房身上。
不偷偷扎小人咒他们就不错了。
郑氏眼神不见波动,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洛嫣然两圈,语气冷厉起来。
接过刘妈妈递来的热茶,郑氏慢慢道:“你不过小妾生的庶女,凭什么来跟我谈条件?我大可以在花轿来时直接将你捆起来丢上去,届时……”
“届时,我便在花轿上咬舌自尽,让荣安王府喜事变丧事,”洛嫣然低头饮茶,三才碗盖子刚好遮了她半张脸,“您觉得王爷和皇家,会怎么答谢您?怎么答谢洛家?”
郑氏万万没料到洛嫣然一出口竟然会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杏仁儿似的眼睛登时瞪圆,这次是真的震怒了。
她猛地站起来,抄起玉盏朝洛嫣然脚下砸了过去:“你敢!”
刘妈妈作为一个合格的走狗,此时已经冲到了洛嫣然面前,轮起胳膊朝她抽了过来,嘴里怒骂道:“你个小贱人,敢在夫人面前如此说话!”
洛嫣然站了起来,接住刘妈妈抽过来的巴掌,消瘦的手腕一转,四两拨千斤,不仅没让刘妈妈碰着她的脸,还顺势把这老婆子撂倒在了地上。
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么一转一摔,当即趴在地上哎呦妈呀地只会哆嗦了。
洛嫣然拍了拍身上运动出来的褶皱,理都没理刘妈妈,朝郑氏看了过去。
眼里三分震惊是原主的,七分自然是自己的。
“你,你怎么能……”原主在她脑海里出声,却没能没找到什么相应的措辞,话说到一半儿就说不下去了。
洛嫣然想在心里哼一声,没什么情绪,就是觉得很帅,但试了一下发现发不出这个音节,最后只得作罢。
“我们不是一类人,于你来说,有能不能,于我而言,只有想不想。”
她是穿越来的,也是想要寻求重生的,从来没想过为原主报什么仇解什么恨,反而总想着怎么把人家原主消化掉。
但也从来不愿意让人自以为高她一头就可以颐指气使,随便跟她说“凭什么”。
她不在乎穿着谁的壳子,原来是什么身份,就算被人察觉眼前人跟过去有许多不一样也不在乎。
她只是洛嫣然。
何况替嫁这件事,真要追究到根儿上,应该是郑氏求她。
她不过是来给郑氏提个B方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