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寒光就又重新回到了地府外,外面的场景和她一直以来对鬼城的全部印象比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连街道上走动的魂魄的长相都一模一样,他们的神情也十分相似,走的姿势也是不顾一切的匆忙。
她在地府的门口一步都不知道怎么迈,她本来是以为今天是去终结一切,忘记一切的,可是她又站在了这里,她只是知道了一个和她的前生一点关系都没有用处的一个十分悲痛的故事。尽管这故事让她错觉自己的胸腔有些疼痛酸楚,她却十分清楚,她的胸腔哪里有什么心脏,那里早就已经是空的了。
她坐在地府的门槛上,看着如同虚影的行人,他们看起来很平淡很普通,但是她却在他们脸上看见了一种类似于幸福的表情。
她就在这个地方静静地坐了很久,才又慢慢地提起脚步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去。当她不过走了四步,正犹豫下一步是后退还是继续往前时,突然有一个穿的层层白红交叠的小妖停了下来,拦住她问道:“姐姐,你是不是也犯了什么大错呀?”
李寒光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是摇摇头,看着小妖和霖铃差不多高的个子发了几秒钟的呆。
“那你怎么居然从地府出来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又鬼魂从那里面出来呢。”小妖怪应该是个禽类,即使手中撑着一把伞,还是叽叽喳喳地围着李寒光自问自答,“姐姐要不要去我的店里看看去?我们家的东西很不错哦。”
很巧的是,这个叫做焦离的水鹭小妖也管理着一间酒馆,不过他的店里的鬼魂全部算起来都不过才十来个,他们都看着面前的液体发着呆,或许都是被他引过来的。
“姐姐,你想喝露酒还是果酒?”焦离不过才两百岁,所以仍然喜欢带着这幅少年模样到处走荡。他一只手托着腮,与寒光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好奇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从带她进来,见这个面色疏离的女子不爱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一单估计是又要黄了,他明明本来需要接待的亡魂也不过是几百个而已,可是他还是剩下好几十个。
不过这也确实怪他自己,如果不是他这个店长每次见店里的来客少得可怜就出去招揽的话,店里也不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客人。判官说过这也是惩罚之一,在这里耐不住好奇、忍不住寂寞都是最艰难的两种惩戒之一。
他平时有些顽吝,身为水鹭一族中唯一的一个尾羽中掺着红色的白水鹭妖,本来就有些受同辈人欺侮,小孩子们的玩笑又是没有轻重,甚至有些隐隐的敌意。家中长辈又整日忙着修行没有功夫教他,结果就这样两百年过去后,他在和同龄人打架时不小心将自己妖王的儿子打的半死不活,几乎惹怒了全族所有水鹭妖。
他们本来就觉得这个小孩的血统或许不精,也许最后也修炼不出来个什么名堂,再说妖王的儿子平时温良谦恭怎么会主动挑衅他一个没人看管的小妖呢?于是妖王决定将他处决,可是焦离的父母亲却铤而走险,将这件事情通报给了天上的人,明察秋毫的神仙们自然知道妖王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就按照焦离父母预判的那样从轻发落了。
于是焦离就这样逃过了一劫,被罚下了地狱做着和其他妖怪一样的事情。他的父母觉得这倒是个让他长长记性历练的好机会,也有些顾忌族里的不忿之人报复,就什么都没给他地让他去了。可是他本来估计只有一年的刑期却让他自己弄得到现在都还没结束,于是他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到街上寻找可能成功的目标。
他虽然已经活了两百年,但是在他们水鹭一族中,他还不过是个孩童,所以他出去找的人都是些长得美的,或是有些滑稽的,再不然就是他看着有些奇特的,比如寒光。
他像往常一样在大街小巷上随意地逛的时候,突然就看见了一个从地府的门槛上站起来的女子,她看起来脏兮兮、沉甸甸的,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双眼无神,就觉得她挺对自己的眼缘的,就上前招揽了。
女子倒是没有拒绝,跟着他进来,可是她到现在也还没有喝过一口他们家的酒,更是没有一点能去投胎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