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妍,你但引神识进入紫府之中,看它色泽宽广曾有无变化,一旦探明辄速报我知。”婴宁继续传音。
“师尊,紫府之中幽深宽广,尚且漆黑一片,并无什么特异的,只是居中有一光点,莹莹有生机透出。”刘子妍依循指引,前入紫府后,向婴宁报道。
“那是你的名器,乃是命魂所化之物,生机既发,以后当善加培植,于你修行进境有益。”婴宁略加解疑,复又另加提醒:“紫府无事,且去冥池看待,一行万务小心。”婴宁心中不由叹服,这家伙果然好手段,好好的紫府不去,偏要在凶险如隘的冥池待着,好胆色!
刘子妍神识进入冥池,才至入口便听得狂风呼号沙沙作响,陷入阴冷寒彻入骨,乃是风巽擎天的把守。这骨冷直接从心底而来,不似一般的寒冻根本无法遏制。刘子妍调息运气护佑神识,终于得以稍稍进入。
霎时,一道神光从天际降来,在她神识上一扫,确认了身份才终于放行。
进入冥池,刘子妍才发现冰封与烈焰同时存在着,一则寒彻入骨另则炽热烧心,正勾连运转成一方独立的世界。这冥池世界不甚宽广,以水为世界的世界,大致仿佛以至寒至热两性相互调和运转的共生机理,但若看勾连运转的关捩,却别有玄机。
水面看来,冥池以尘泥作底,池底却至为干洁,俨然沙漠的端由,堪堪为池水的资养,入水后却别有洞天——水下的世界甚为光明,混看潜入的地方,却偏是周遭的倒影,而先前以为的沙漠之物,却俨然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观,越到是深入内里越是光明透亮,浑不似沙漠绿洲之属可比拟得的,而在光明的异侧却是十足的深邃无底的逡黑。
为光明吸引,刘子妍不觉向其不断深入,忘乎所以,似有什么东西在作召唤,似有什么东西让她忘乎所以。
“子妍,不要留恋景观,迅速查缉异常!尤其注意那些离你切近的东西。”婴宁严正地道。
刘子妍收住好奇克制欲望,依着师尊的指示分明查询起来,停下脚步后,刘子妍仿佛想到了什么,将头扭了回去。
这星辰,这草木,这有些过度的生机,这不很正常的阴影。
水?这水定然有问题,刘子妍忽然想到,水是万物之源,一切的生机全部与它有关。刘子妍引了引水,手指上晶润的水珠在光线下透出色彩,一番查探,刘子妍若有所思。
“师尊,水不太正常!但是我说不出它哪里不正常,总觉得有点怪。”刘子妍道。
“保持警觉,仔细观察,随时注意周遭动态!”婴宁指示道,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直接出手!
“诶呀!”一声叫喊声传来,但听刘子妍道:“师尊,我想到了,水本身没有问题,一定是水源被污染了,如此才能解释诸多不正常中透露出的一切照常。”
思想到此,刘子妍忽然抬起头来,才发现这带来光明的并不似远方,而头上的这一片发亮的东西,它们不似日头不似星辰,什么都不似,它们才是一切的源头,只有光线能影响所有的水源。
刘子妍心钥发出一声咔咔声响,谜底解开了,但她并未将激越的心情形诸于外,却佯作沐浴风姿光色的样貌,一脸享受的样子——便偏是要在那东西的眼皮子下,正大光明地查缉端倪。
刘子妍发现,这方世界的穹顶,竟然是一张巨网化妆而成,再仔细分辨,却更似一个跳动的心脏,上面隐约有经脉相连,只不过浑如光网一般而无半点血色——呵,伪装得挺好的!
似沐浴恩泽一脸的享受,刘子妍外松内紧,悄悄默默凝出莫愁剑,一步冲击便是惊虹之剑,要将那伪装成穹顶的家伙撕成碎片。惊虹之剑修成威力无穷,她又是冥池的主人,又新习得落玉飞花正是风头一时无二的关节,这要靠潜藏伪装做活的主,焉能有几分威胁。便是风云作合光影摧折,不消几刻,冥池内光华旋即转正一时清净无比,而池中各式造作复又晓畅自然地运转起来,仿佛天成一般。
危机一除,刘子妍回神入体,渐次收却调伏姿态,起身回话:“诸事烦师尊劳心,是子妍不肖,致令邪秽入体安居而不曾察觉,才要师尊劳神体察关心,师尊如此爱护弟子,子妍诚不知如何为报,所幸诸事现已处理妥当,且先一并敬谢师尊。”
刘子妍素来懂事,婴宁爱护她是当然之理,况且她天资颖达更是难得的慧命灵根之人,不爱护她又爱护谁?
“敬谢不敏,做不得我的弟子,人情太过却也难得我精髓,天地之间盈酒一樽才是顶要好的事情。”婴宁缓缓有言,似对刘子妍的回答,又似自言自语,并非定要有人才说得。
言语之中,婴宁只瞥了刘子妍一眼,令她觉来似凭空起了冷淡,也不知是何缘由,师尊的决断从来如此,摸不着看不透想不明白。
婴宁看她作甚?当然是她脖颈间那道白色印痕,刘子妍不清楚婴宁岂会不明白当初那句“很快会见面”到底何意,却见得她那印痕完全消退,灵眸已重归清秀,暴戾贪婪已不可见矣。
山壁前的风景十分秀美,早不知何时婴宁已转身走到这方崖壁高台的外侧,垂手临风正凝望着好一片云雾间的锦绣华章。却不管刘子妍跟随在后,只自顾自地言语道:“山水相逢若爱得,层云毕竟望无遮。”
刘子妍不敢打断,师尊的趣乐从来如此,似无处生发更似处处生发,拈来总自成其趣,只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师尊竟只吟了一半后面的两句还未交代便就此放归了。
她忘神地看着师尊的意趣,默默地静候着,稍时一任繁华惊落才缓缓地对婴宁道:“青禾师妹,如今却是怎样了?”
婴宁抛了浮云,诺诺然似有意会地道:“却正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