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游湖,古时达官贵族最流行的社交方式,当然前提是有足够的资金买画舫或者有足够的的才华登上别人的画舫。李螭属于前者,我勉强属于后者。
为了不让引诱赵青衣残党上钩和偶遇钟大人的意图暴露的太明显,我邀请了采采同行,李螭没有反对。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以为他会拒绝,李螭微笑着回答说他没有理由拒绝,看得我瘆得慌。
所以他们俩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为了出来玩,我带上了自己的竹笛,采采派欢鱼楼的下人取来了她的古琴带上船。
刚一登船我就探险一般把李螭的画舫转了个遍。画舫很有他的风格,整体装潢多用竹子而非一看就很金贵的木材,茶几上摆着兰花,窗帘等绸缎装饰都以浅色为主,配合其颜色在尾端用金线绣菊花或梅花纹。整艘船跟他本人一样充满了温文尔雅且多金的气息。要知道竹制品不耐水,保养起来费力费财,不过,倒也符合李螭装模作样的本质。
“圣上没少给你拨钱,皇甫义明那帮户部的人居然也没克扣一些?”
李螭笑而不语。
最近的天气越来越有春天温暖的味道,画舫慢慢游到湖中央,我们没有进室内而是待在甲板上。
李螭见我二人都带来乐器,似乎也起了兴致,叫人搬出了他的古琴,洁白细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轻快地舞动,迎着和煦的春风弹奏愉快的曲子。我不懂弦乐,只知道欣赏美男子弹琴。采采就不一样了,盯着李螭的手法,指尖不禁跟随韵律在空气中轻轻拨弄,仿佛也在同时弹奏。
曲罢,我与采采鼓掌,李螭微笑致意。
采采不由地感叹,“殿下弹得一手好琴,民女甘拜下风。”
“采采姑娘过奖了。”
“只是刚才殿下的弹奏中,有几个音律采采有些不懂,不知殿下可否指教一二?”
李螭丝毫不介意采采艺妓的身份,大方地说,“姑娘请讲。”
采采玉葱般娇柔的手指拨弄面前的古琴弹出几个音符,接着向李螭请教。
李螭真的很爱学习,平日读医学毒理著作,逻辑推理不在话下,武功不差,还通音律。
倒是在情理之中,他从小生活在深宫中没有自由,即便有了自己的王府可以出入之后,身边也没有人愿意与他深交。好在先帝和圣上除了限制他的自由和政治权利以外待他不薄,为他提供了优厚的学习条件,而他唯一能够排解无聊的活动只有读书研习了吧。
隔行如隔山,虽然有人说音律相通,这个道理在我身上并不灵验。我会吹笛子可对弦乐一窍不通,而这里的古乐与我前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中的音乐图谱韵律大不相同,我顶多能做到欣赏,连品鉴都不行更不用说讨论细节。若不是当初四师父像个老婆子一样整**我,我一定连竹笛都不会甚至不想学。
采采向李螭讨教之后立刻付诸实践,指尖拨弄琴弦,一首耳熟的曲调随之响起。
哦~是这首。
我将竹笛放在嘴边吹响,笛音与采采的琴音一唱一和,回荡在湖上。
一曲结束,李螭问我们,“这是什么曲调?风格与西唐...不,应该四国之内都不曾有过这种风格的曲子吧。”
我和采采相视而笑。我回答,“我给采采送去请帖的时候附赠的曲谱,叫《短歌行》。”
“《短歌行》...不曾听闻,你自己所做吗?”
“我倒想这么说啦,不过是我之前听来的。”
“听来的?在哪里?”
“不记得了。”
我吐吐舌头,李螭见我敷衍了事便不再追问。
“好一首《短歌行》。”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艘小舟出现在我们的画舫旁,上面站立的人正是礼部尚书钟竹劲,他在小舟上向我们作揖,
“誉王殿下,上官公子,这位是...”
采采赶紧起身向钟竹劲行礼请安,“民女欢鱼楼艺妓,宁采采。”
李螭向钟竹劲回礼,趁他登船之时悄悄问我,“你与钟大人认识?”
我露出意味深长地笑着悄悄回他,“都是二殿下的人,能不认识吗?”
“他的女儿是墨州知州钟铃?”
“正是。”
李螭感叹道,“倒是位思想开放的父亲。”
我回应,“可不是嘛,但也没少操心呢。”
钟竹劲登船,再次向李螭作揖,“誉王殿下今日雅兴,下官今晚与春闱考生们前来游湖,不知殿下可否赏光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