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这样商议好了,萧崇和殷茏一起呆在二楼的雅间,眼看着火红的夕阳只剩下了半边,
赶夜市的人越来越多。
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极力躲避着凌风酒楼。邪祟出没,殃及了池鱼,附近几家铺子也无人问津,萧条得很。热火朝天的情景在远处,这一带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几只野狗野猫偶尔一闪而过。
留下几串“汪汪汪”、“喵喵喵”的叫声。
殷茏看着窗外,道:“凌云志不是个好人。”
萧崇深有同感,道:“态度尚在其次,我故意说不要钱,他眼睛当时贼光一闪,随后又露出凶戾之色。通天城从前有名弟子,远在八百里外的小镇除祟,最终被邪祟杀害。雇主害怕他的家人上门索要赔偿,连夜将人火化,悄悄将骨灰洒在河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估计凌云志当时也在打这种歪主意。”
殷茏笑道:“看不出来,你不傻呀。”
“说的什么话,”近墨者黑,一向不爱瞪人的萧崇飞快瞪了殷茏一眼,道:“驱魔师降妖除魔,本事不济死在邪祟手中,根本不会让雇主赔偿,除非雇主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连累驱魔师被杀,这样的情形另当别论,根本没必要藏尸隐瞒。”
殷茏抱着一把几钱银子买来的普通长剑,笑嘻嘻道:“我可是听说了,曾有通天城弟子喝醉了酒葬送自己一条小命,他的家人上门找雇主吵闹,诬陷雇主不听劝告,躲在暗处偷看,那名弟子为了救雇主才会被杀身亡,此事当年传的沸沸扬扬。”
萧崇有些尴尬,这件事算是通天城不大不小的一个污点。
那名弟子嗜酒如命,屡劝不改,除邪祟之前在镇上的酒楼大吃大喝,醉的像团烂泥,站都站不稳,不过他有些真本事,一步三晃地把邪祟给除了,数钱的时候乐的手舞足蹈又蹦又跳,最终乐极生悲,一脚踩中他自己扔掉的西瓜皮,跌倒在地磕中一块尖利的石头,就此送了一条性命。
他是家中长子,还有一个没娶媳妇的弟弟,父母吵吵闹闹找到雇主,一口咬定是他连累儿子送死,要讹诈两千两银子。
此事说来也是凑巧,云海城有位重要人物,当晚坐在不远处的高塔上欣赏夜景,无意中看到整件事情的始末。萧赞着手调查此事,那位大人物出面作证,确定弟子的死与雇主无关。萧赞见弟子的父母可怜,自掏腰包送了五百两银子,此事才算作罢。
萧崇讪笑几声,道:“林子大了,总会有几只不太好的鸟,通天城上万名弟子,谁能保证个个正直仁义,更无法保证他们的家人个个通情达理。”
殷茏从百宝囊中拿出一根甘蔗,迅速削了皮,边啃边道:“你不觉得主厨自尽一事另有文章吗?”
萧崇最初并没有多想,陈大叔说了什么,他便信了什么,后来越想越不对劲,道:“欠了赌债,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的人很多,但主厨为何偏偏在这里上吊?化为凶煞为何不放过这家酒楼,为何一直在这里闹个不停?我的想法跟你一样,其中应该另有隐情。”
恶灵凶煞都爱找仇人闹,按照常理来说,是要债之人逼得主厨走向绝路,他要恨,应该恨要债之人,他要闹,也该去找要债之人闹腾。
主厨故意穿上红衣自尽,明显是要把自己变成厉害的凶煞,为自己报仇,可他死后一直抓着酒楼不放,关门半年还不肯离去,似乎不打算放过这里了。
要么他和凌云志有仇,要么是嫉妒心强,见酒楼生意太好眼红的厉害,一心要把凌云志闹成穷光蛋。
殷茏咔嚓咔嚓啃着甘蔗,将渣子吐在一张牛皮纸上,萧崇舔舔嘴巴,道:“哎哎哎,你别自己啃的香,看不到眼前的大活人吗?”
殷茏呵呵一乐,递给他一截削了皮的甘蔗,两人相对着咔嚓咔嚓啃起来。
神情悠然自在,哪里像除祟的,倒像是结伴出来玩耍赏景的。
太阳落山之后,楼内越发昏暗,桌上的蜡烛突然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晃起来。
烛火无风自动,闪了几闪,变成诡异的殷红之色,将他们的脸照的红通通的,蜡烛油滴滴答答,顺着桌沿流淌到地上,凝聚成一条血色的溪流,迅速向四周弥漫,整个雅间的地板上,好似覆盖了一层殷红的鲜血。
一阵刺骨的阴风从门缝冲进来,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啪啪啪”爆了几个灯花,刺鼻的烟味迅速散开。
邪祟出没,必有诡异的征兆,萧崇攥住殷茏的胳膊,道:“来了,别怕。”
殷茏斥道:“我怕什么,拿开你的猪蹄子。”
萧崇松了手,尴尬不已:“呃……”
殷茏比他矮了一大截,生的娇娇弱弱,萧崇总是无法将他与驱魔师联系在一起,有了危险,不由自主地想要把人保护起来。
一片好心换来“猪蹄子”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