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我根本没把你当风尘女子。
沈蝶舞当即站起,袖子一拂:“那就恕沈某不送了。”
直接下了逐客令,玉贞登时大囧,留下不好,解释又怕越描越黑,唯有告辞而去。
出了沈家班,茫然站在街上。
下雪了,鹅毛般似的,飘飘洒洒,蔚为壮观。
关东之人,冬天见惯了雪,也就不足为奇,玉贞即便腹有诗书更兼风雅,此时也没有心情赏雪,不知是问月映还是问自己:“怎么办?”
月映接着她的话道:“四小姐,去别的戏班子看看吧,真没想到这个沈蝶舞如此傲气。”
玉贞倒也理解沈蝶舞此举:“她那一行当,满满的自卑,而表现出来,就是过分的自尊,我之前还琢磨,沈蝶舞模样好唱的还好,为何在京城无法立足呢,瞧她这臭脾气,现在总算明白了,其实唱戏和咱们做生意没什么区别,该低头的时候就得低头,该挺直脊梁的时候即不能趴下,她像是没掌握好这个分寸。”
月映暗忖,好像一进屋,那个沈蝶舞就态度冷淡,或许人家只不待见呢,这话不敢说出口,就道:“四小姐别急,曹家堡的戏班子又不止沈家班一个。”
玉贞点头,又摇头:“可我就想听沈蝶舞唱戏。”
月映很是奇怪:“为啥呀?”
玉贞笑了笑:“因为她拒绝了我。”
饶是月映伶俐,此时也懵了:“这是怎么个说法?”
玉贞也不多做解释,道:“我知道有人能请动她,走。”
谁能情动沈蝶舞?当然是曹天霸。
玉贞赶到曹家,曹天霸正指挥家人挂灯笼贴春联呢,这是他脱胎换骨之后的第一个年,格外重视,以前做土匪,过年也张灯结彩,也大肆庆祝,然而可着老狼山就他们一个风云寨,再热闹给谁看呢,现在不同了,他有正儿八经的生意,他是堂堂的天下镖局总镖头,他有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还有一奶同胞的妹妹,是以要认认真真的过。
那些小子嘻嘻哈哈的贴着春联挂着灯笼放着爆竹,他叉腰看着,感叹年这东西很快,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可感觉这一天所有人似乎都变得不同于往常了,开心,高兴,欢声笑语。
忽然身后有人道:“谁写的春联?”
曹天霸猛一回头,见是玉贞,哈哈笑着迎上去,见玉贞身上落了很多雪,一壁为其掸着雪一壁道“当然是我写的,你看看,我的字咋样?不错吧?当然不能跟你比,你还没断奶就会拿笔了,我可是才学写字呢。”
玉贞不想打击他学习的积极性,颔首:“还不错。”
曹天霸心里乐开了花,忽然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忙问:“你怎么来了?陪我过年?算了玉儿,年后我们就要成亲,这是你在娘家过的最后一个年,还是回家陪你娘吧。”
玉贞撇嘴道:“想啥呢,美的你,我找你有事。”
曹天霸就知道她找自己有事,方才不过是玩笑,问:“啥事?”
玉贞道:“我大娘说,想请沈老板去家里唱几句,过年嘛,图个热闹,再说沈老板是京城人,我大娘她们也是京城人,过年这种时候容易想家,所以我去请沈老板了,可人家直接把回绝了。”
曹天霸当即明白:“你想让我去跟她说?可戏班子已经封箱。”
玉贞也知道这事为难,转身就走:“那算了。”
曹天霸一把捉住她:“什么算了,瞧这急性子,只要你想的,哪怕天上的月亮,我也做个天梯子上去,把月亮摘下来给你,不就请个角儿嘛,你回家等着,我现在就去沈家班。”
玉贞心里得意的笑,嘴上道:“那好,今晚,我要听沈蝶舞唱戏,还要天上的月亮。”
曹天霸啊的一声惊呼:“姑奶奶,今天大年三十,天上没月亮。”
玉贞咯咯笑着:“不管,我今晚就要天上的月亮。”
说完扬长而去。
曹天霸看着她得意洋洋的背影,也笑了,低声嘀咕:“小妮子,你不会嚣张太久了,过了年我们成了亲,等我把你往炕上一丢,看你还会不会这样,就怕到时你哀求我都不管用呢,不过,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啊。”
忽然,探过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是镖局的一个镖师,大多镖师都是没爹没娘的苦孩子,跟他上山做了土匪,这又跟他下山做了镖师,过年没地方去,都聚在他家里,这镖师正在扫院子,听他嘀嘀咕咕的,问:“总镖头,你想把谁往炕上一丢?”
曹天霸顿时恼了:“滚一边去,傻了吧唧的。”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