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托着尾音呢,突然从天而降一团黑雾,雾散开,露出一人形,穿黑衣,黑布包头,看样子是个女子,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量竟然直逼曹天霸,面庞开阔,浓眉大眼,肩头扛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
这,便是祝九娘无疑了。
曹天霸是个滑头,仍旧先礼后兵,能用嘴巴摆平的,就不用拳脚,他哈哈一笑:“九娘,你还是那么美。”
祝九娘看了眼玉贞,面如头顶之月,眼似近处之水,身姿纤细,自带仙气,仿佛能随时振翅而飞似的,遂气道:“放屁,美人在你身边呢,存心寒碜老娘,你缺德不缺德。”
曹天霸振振有词:“玉儿是玉儿的美,你是你的美。”
祝九娘不屑他的阿谀奉承,眼睛不离玉贞,道:“丫头,看你年纪不大,应该是没见过世面,但嘴巴别这么毒,老娘的法术怎么就成了故弄玄虚。”
玉贞不甘示弱:“有本事你再弄个法术给我们看看。”
祝九娘目光扑朔:“我为何要给你看。”
玉贞轻笑:“因为我根本信。”
曹天霸旁边帮腔:“是难以置信。”
玉贞又道:“即便这世上有法术,也都是那些得道仙尊,而不是你这种人。”
曹天霸点头:“你又不是仙尊。”
两个人,犹如台上说相声,一捧一逗,珠联璧合。
祝九娘终于架不住他们的刺激,袖子一挥,迎风而舞,呼啦啦那袖子一点点的变大变大再变大,最后幻化成一阵黑雾弥漫开去。
三人陷于黑雾中,曹天霸看得目瞪口呆,祝九娘那厢得意洋洋,玉贞默然而思,想了想,猛然扑向祝九娘,神鬼莫辨的突然现出一把刀,一下子抵住祝九娘的脖子。
祝九娘正得意呢,没防备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会有此一举,愣住,随即道:“你使诈!”
曹天霸亦是大敢意外。
玉贞淡淡一笑:“彼此彼此,你所谓的法术,也不是在使诈么,没有告知对方的情况下,突然掳走货物和人马,这算什么?”
祝九娘道:“老娘干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当,比方他曹天霸,何时打劫告知过对方。”
玉贞点头:“对,所以我也没必要告知你。”
祝九娘不屑的笑道:“你根本不会功夫,能奈何我。”
玉贞把短刀压了压:“那你试试看,看我能不能一下子割断你的咽喉。”
祝九娘果然不敢乱动了,使劲垂眸看玉贞的刀,看不见,道:“要我放了你的人马和货物也可以,但曹天霸必须跟我上山。”
曹天霸瞪起了眼珠子:“老子是个爷们,做不得压寨夫人。”
祝九娘道:“可以做压寨男人。”
曹天霸正待发作,玉贞徐徐摇头:“抱歉,他已经是我的男人,好女不侍二夫,好男不娶二女。”
曹天霸高兴的哈哈大笑:“对,我已经是她的男人。”
祝九娘恼羞成怒:“曹天霸,既然如此,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想舞动衣袖,玉贞一手握着短刀,另外一只手抓住她的衣袖使劲一扯,两军对垒,生死攸关,这种情形下,她平添了多少力气,生生把祝九娘的衣袖扯掉,祝九娘大骇,于此破功。
原来,玉贞要祝九娘展示法术,其实是想找出破绽,因玉贞博览群书,特别是有关医术方面的她看的更多,曾在某种古籍上看过,有人使用药物迷惑人,充作法术来用,她发现祝九娘先是舞动衣袖,然后才起了黑雾,就怀疑祝九娘的袖子中有机关,比如藏匿了某种药物,袖子一动,药物挥发,迷乱人心,以为是雾,从而趁机行事。
袖子没了,药物没了,祝九娘别提多尴尬,想逃跑,一动,脖子触及到玉贞的刀,划破了皮肤,火辣辣的痛,她恼羞成怒,也不管生死了,抡起大刀就砍,曹天霸冲过去徒手捉住她的刀:“我说过,谁对玉贞不利,哪怕他是我的祖宗,我也绝不饶恕。”
祝九娘明知打不过曹天霸,又不甘心,脖子上还压着玉贞的刀,手中的刀已经给曹天霸夺下了,顿觉四面楚歌,更加无地自容,气着气着,突然哭了:“曹天霸,你没良心。”
玉贞一呆,这是唱的哪出?
祝九娘边哭边数落:“想当初我劫了你,可是没伤你一根汗毛,也没动你一文钱,不就是看上你了吗,你不同意,我也没生拉硬拽的往被窝里拖你和你睡觉,你不念朋友之情,也该念我对你的这番痴情,瞧瞧,这头小刀逼着,那头大刀逼着,你俩这是干啥呀。”
曹天霸英雄气长,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更何况他与祝九娘实在也有些交情,更知道祝九娘喜欢他,所以心神一分,祝九娘也不管脖子处的小刀了,乘机逃跑。
曹天霸大怒:“臭女人,这样算计老子!”
待想追,玉贞一把拉住他:“算了,存心放人家,何必惺惺作态。”
曹天霸还在装疯卖傻:“玉儿你冤枉我。”
玉贞扭头就走:“去看看咱们的人和粮食吧。”
她猜测,曹天霸之前所言的银车不翼而飞,怀疑其实是祝九娘使用药物迷障人的神智,以为从天而降浓雾,从而人和物事全部隐藏在浓雾中,雾散,自然人和物事便得见。
果然,等他们回到那些车辆处,人和马匹货物,皆完好,人在睡觉,马在吃草,只是那些巡逻的镖师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见曹天霸问:“总镖头,刚刚好大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