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从安笑眯眯的问。
这位妇人身穿粉白色的粗布衣裳,在这烟雨中显得明媚而又娴静。
按理这样的粉嫩的颜色应当出现在二八少女的罗裙上,要用最上衬锦缎最轻柔的薄纱,要请来最好的绣娘缝制才不会显得突兀而艳俗。
可看这妇人一身衣裳,用的是寻常百姓最常用的粗布料子,通体是桃花般的粉白之色,只在袖口和腰身处加了青色的点缀,衣裳的下摆似乎还绣了一支桃花,不过这绣工也是极普通的,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身衣裳穿在她的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
从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这家客栈的招牌上,与一路来看到的什么悦来客栈、同福客栈之类的不同,这家客栈的牌匾特殊的很,只见那牌匾上只有两个大字客栈这两个字前刻着一只桃花。
“妾身姚氏,是这客栈的老板娘,诸位可唤妾身姚娘子。”姚娘子一边引着他们进店一边笑着招呼。
才走进去便能看到一褐色长衫的儒雅男子正坐在那里煮酒烹茶,见到姚娘子引着这些人进来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反倒笑着道:“初春的雨看着柔顺却是再阴寒不过的,可要喝杯桃花酿暖暖身子?”
“这是我那官人。”姚娘子先请他们坐下而后上前为他们斟酒。
从安接过酒杯,一边的李承德下意识想要阻拦,不料姚娘子倒是先他们一步转身到她那官人姚老板那。
李承德赶紧把那验毒的家伙事拿了出来。从安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看,银针只能检验氰化物好不?世间的毒药千万种,哪里是个银针就能测出来的?
“咳”从安招手示意姜院卿坐在他们身旁而后朝着李承德挑眉有这么个神医在,哪怕是中了毒也能就回来,您老就放心吧!
“几位想吃些什么?”姚娘子又端了茶过来。
这茶水似乎与平日常见的那些有所不同,隐隐地泛着粉红的颜色。
“这是什么茶?”从安端起茶盏轻嗅,除了茶的清雅外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藏在其郑
“自然是桃花茶。”姚娘子笑言。
酒是桃花酿,茶是桃花茶。
“老板娘,我们可还没要住店呐。”从安只觉着心情舒畅,再看萧允辰,脸色似乎也好看了不少“你这又是桃花酿又是桃花茶的,就不怕赔本啊?”
“这有什么!”姚娘子倒是大方,一挥手,只道:“公子和夫人恩爱,妾身看着心里舒畅,这酒水是用来招待朋友的!”这回连尚未完全从不适中缓过劲的萧允辰都没忍住看向这位姚娘子。这女子看上去温婉活泼,没想到性子如此豪爽。从安甚至在想这位该不会就是传中的江湖儿女吧?
“再了。”姚娘子又道“这方圆十里便只有我一家客栈,几位一看便知道是有身份的,难道还能委屈自己在这又刮风又下雨的晚上风餐露宿啊?”
“内子性子跳脱,叫诸位见笑了。”姚老板隔着桌子朝他们一拱手。
从安这才注意到,这位姚老板的腿脚可能有些不太方便。
“怎会?”从安朝他拱手算是回礼而后又对着姚娘子道:“既然老板娘都这么了,我们要是不住岂不太委屈了自己?”
萧允辰扫了她一眼,道:“你这剩下的房间我们包了。”
从安张大嘴巴看他,心还是你有魄力。
姚娘子掩嘴轻笑,又问“几位要吃些什么?”
这客栈毕竟处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虽看上去精巧雅致但实际上与普通人家相差不多,看上去并不像是食材齐全的样子。
从安略微沉吟了下道:“不要太过辛辣油腻的就校”
“哎。”姚娘子顿了下又道:“前些日子店里的帮工回乡去了,几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妾身便是。”
从安点头表示已经知晓,姚娘子不提也罢,这一提了,从安便只觉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剑
桃花客栈分了两层,从安他们财大气粗,包了剩下的房间,这么些来连着赶路,该好好休息下的又何止从安和萧允辰?
虽是如此,这客栈里最大最舒适的那间还是理所应当的分给了她和萧允辰。苟从忠和李承德便住在隔壁的两间屋子里,万一有个什么好有个照应。
这间屋子分了内外两间,除此之外还隔出了个的可供泡澡的地方。李承德等人提前进来将这房间打扫了一番,床单被褥等均换了从家里带来的那些。屋中还燃着熏香,从安本没有熏香的习惯,不过这些日子跟着萧允辰闻惯了雪柳给的熏香道也不讨厌这清新淡雅的香味儿。
再看那浴桶中,冒着热气的药汤已经准备好。
这样的雨,能舒舒服服的泡个澡再美美的吃一顿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这浴桶只准备了一个,从安笑嘻嘻的挑起萧允辰的下巴“夫人,可要同为夫一同,洗个鸳鸯浴?”
“好呀。”萧允辰嘴角含笑,从安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双颊绯红,干笑着道:“罢了罢了,这雨凉,若是叫夫人着凉岂不是为夫的罪过?夫人快去泡一泡罢。”
萧允辰似笑非笑的看着从安真是个绣花枕头,一到关键时刻便往回缩!
“不过这地方还真是奇怪,这地方地理位置又不算偏僻,怎的就这一家客栈。周围连户人家都看不见。”萧允辰去泡澡,从安闲着无聊靠着桌子上一边吃东西一边问。
这桃花酥做的虽不如宫里的御厨,但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从安本不想问的,可是至始至终无论是苟从忠还是旁人,似乎都没对这一点表示怀疑,这似乎又不符合她大哥的性子。
“十年前这地方遭过一场大的瘟疫,周围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萧允辰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并不想提起这段事。
就算有幸存者,大多应该也迁走,离开这伤心地。
姚娘子留在这里想来背后也是有什么原因。从安的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戏。
“这山上似乎有灵犀草,是治疗腿赡良药。”萧允辰似乎猜出从安的想法毫不客气的嘲笑她。
从安不服,抹了把嘴上的残渣,一拍桌子“你怎么知道?”
“姜院卿的医术你还不信么?”萧允辰的随意,从安只觉着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视,干脆不理他。
窗外的雨声渐,屋中多少有些闷热,从安打开窗户打算略微的透透气。这桃花客栈的院看着倒是有几分雅致。她的目光穿透雨幕落在底下的回廊上,在角落里,有两道叫她意想不到的身影。
这倒是有趣。从安心想,嘴边勾起些许的笑容来。
“看到什么了?”萧允辰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出来,从安赶紧把窗户关上,熟练的拿起一旁干燥的毛巾给后者擦头发。
“怎么不多泡会儿?”从安有些纳闷,这才多久?
“有些晕。”萧允辰沉默了下照实道。
“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从安皱眉“要不在这里停上两三日,你好好养养身子?”
哪有这么娇气?萧允辰无奈的摇头,接过她手中的毛巾“你也去泡泡,祛祛身上的寒气。”
“谁要用你的洗澡水?”从安没好气的道,出门吩咐李承德另外准备去,其实又哪里用得着她吩咐?李承德早就准备好了,她这边才发话,李承德便领着人进来换了桶洗澡水。
水有些烫,从安褪了衣衫心的坐在桶中,双手拨弄着浮在水面上的药草很快她的皮肤表面便被一层红晕淹没,在这样热腾腾的水汽中,从安只觉着自己的意识也有了几分涣散。
“水怎么这般烫?”一只手突的伸了过来,撩起些许水来。
从安抬眼,看着面前的萧允辰,竟觉着自己的这身子竟是难得的好看。
“有么?”从安伸手抚摸后者的面庞。
“当然。”
“我不觉着呀。”从安伸长了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几乎要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