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城内,马上就要子时了,一轮圆月逐渐升高,晶莹剔透,月华如水。此时观灯游玩的百姓热潮仍未退去,人们如痴如醉地观赏着这美仑美奂人夜景,释放着一年的辛苦与压抑。而此时的江府却在这个热闹的节日里突遭变故,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
江府花厅前的院子里跪了一片人,还有几个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下人,躺在冰凉的石砖上。
花厅内,江有达坐在椅上,脸色煞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江元礼站在一旁,表情阴沉。
一时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上的红灯笼随风摇晃,忽明忽暗,发出簌簌的声音。
过了足有半柱香的时间,内屋门帘一响,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医走了出来,江有达连忙站了起来,急走几步,哆嗦着问道:“贺太医,小儿怎样,可还有救?”
“江相,贵公子虽说年纪不大,但平日里不加节制,以致体虚气泄,现在又是数九寒天,河水冰冷刺骨,这一掉下去……只能说三分靠药医,七分看天意了。”贺太医说完停了片刻又叹气道:“后事还是准备一下,以防万一。”
江有达听了腿一软跌坐在地,额上豆大的汗珠冒出来,哆嗦着嘴唇道:“把那几个跟着良儿的下人打死,扔到乱坟岗上喂狗!……我的良儿啊……”
江元礼由着江有达嚎了一阵,待他渐渐声低了才劝道:“义父,那些下人虽可恶,毕竟只是看护不力,现今最紧要的是找出那个伤害士良的凶手,给士良报仇啊!”
江有达听了恶狠狠道:“对!去派人把那个祥记布庄的小娘们给我抓来,我要把她碎尸万段!”
江元礼听了颇觉无奈,又耐心解释道:“义父又错了,那个祥记布庄的女人只是个起因罢了,真正的凶手是那个下人们说的年轻公子哥儿。”
原来方才江元礼仔细询问了跟着江士良的那几个下人,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又猜想下人们描述的年轻公子便是前两个月羞辱过自己的裴叔玉!
裴叔玉是东宫势力,既有公仇又有私怨,江元礼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是以立刻对江有达循循善诱道:“我派人仔细问过了,下人们说的使计害了士良的人就是裴叔玉!”
江有达听了一惊:“裴叔玉?你是说应国公家的三公子?”
“对,就是他,这两年随着太子的长成,东宫势力已有所形成,这个裴叔玉是太子的表弟,可给我们添了不少堵,如今又害了士良,这个仇我们可一定得报!”
江有达虽说是靠着溜须拍马、讨好皇帝刘珣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但毕竟久经宦海,闻言立刻清醒过来,咬牙道:“依你说,这仇怎么报,裴家百年基业,后宫、朝堂势力盘根错节,不是轻易能撼动的。”
江元礼双眼一翻,哼了一声,那表情活像个吊死鬼,阴恻恻道:“盘根错节才好下手,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堂,甚至裴家的远亲,只要是和裴家有关系的人,我们都可以做做文章,再闹他个天翻地覆,这叫牵一发而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