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寅这一刻真是想摔自己大嘴巴的时候,秦王却是一阵忧愁,话锋突变冷冷说道:“那批人查到了吗?”在国都被人潜入身旁都没有察觉,身为君王,是恐惧和愤怒俱全。
他所指的自然是那些红巾玄甲的兵卒,上次林中所有兵卒都饮剑自刎了,线索一下子都断掉了,但身为帝王,竟然对身边突然出现的一队甲士一无所知,想想着实是一件恐怖的事情,为这事秦王已经处死了七八名禁卫将领了。若是这些甲士当时是冲着秦王去的,这些禁卫将领怕是全家诛灭都不足以赎罪。
唐叔寅养伤期间,其实也在秘密调查此事,只是他那匹掌管军伍,也一时没有太多线索只是浅浅道:“据臣了解,这些兵卒却是地道的老秦人,许多还是关外的悍将,只是待臣查到这些人的身份时,发现他们具是阵亡之人。”当时他得知这个线索时也是大吃一惊,秦国的兵卒若是阵亡,是要登基造册,再层层上报,最后再立册补筹的,容不得有人半点造假。当然唐叔寅也不会迷信到认为这些人真的是死人复活,恶鬼行凶。这背后一定有大能量者暗中操作,才能让这些军伍悍卒悄无声息地“死去”,再悄无声息地“活过来”。可是自从秦王登基后,对咸阳内外的清理可不止一次,已经将大秦上下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是谁还能瞒过秦王,暗中下手?
“阵亡之人?你是说孤被一群死人威胁戏弄了?”秦王大怒,不知是否是气手下臣子的无力,还是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而后又道:“你去查,一个个查,大秦有一百万兵卒,你就一百万人都查过去,就算是死了,也把他们坟挖出来瞧一瞧看一看。”
知道他在气头上,唐叔寅低头不语,等了许久,秦王才终于平缓许多突兀地说道:“孤已经命清儿的哥哥成立了一个新的衙门,转门执事巡查大秦内外的隐秘,回头你从军伍中支一些得力干将协助他。”
“南宫,出来见过唐相。”随着秦王话音落下,殿外走进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样貌与那女子有几分相识,唐叔寅脑海中暗岑道:“也是一位绝色贵公子。”
点头致意就算做见过对方,唐叔寅开口问道:“女子的哥哥?”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日站在自己身前阻兵的男子,自己终归欠了一份人情,给对方留了一个和善的笑容,长叹一口气回了声:“诺!”而后想了想又问道:“敢问君上,这新衙门是叫什么?”这问题显然也是南宫所关心的,也一同看向秦王。
“既是暗中行事,巡查隐秘,孤唤它作暗查司!”……
前尘旧事涌上心头,秦王愁绪满怀,再看下首默不作声的南宫,真是气又气不来,恼又非常多,“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你查那些人查了十几年,就没有一个头绪?”外人只知道暗查司是秦王插在咸阳的眼睛,却不知道它成立的真正意义就是为了查找那些兵卒的幕后之人。只是很可惜,那些人就像幽灵一般,自从十几年前那场大火后,就彻底地销声匿迹了,仿佛从不曾存在过一般。
南宫默不作声,其实心中更是急怒交加,这些人是杀害清儿的最大嫌疑人,怎么让他不怒,偏偏自己暗中查访他们十几载,却一无所获。他们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明明是一群大秦的死人,却又以活人之躯在世间行走。这十几年来,他们从不曾出现,南宫甚至一度认为他们已经不存于世,直到那日突袭青楼,红巾玄甲再现。没想到却再次绑走了唐宛容,南宫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与威胁。
“臣有一个疑惑。”南宫开口道,“他们的目的明显也是那份地图,可是那地图在大火之后不久就遗失了,他们得不到地图,那么宛容岂不是很危险?!”想到这南宫是着急万分,唐宛容是她留下的唯一的女儿,自己曾立誓要护她一生周全,若是……
明眼都可以看出,袭击青楼是假,拦救那枯木也是虚,他们就是冲唐宛容去的,或者说是跟枯木一样的目的,冲唐宛容身后,秦王手中的地图去的。南宫越想越着急,在他心里清儿的遗孤远超过那份地图,只是现在无论他如何着急也无济于事,唐宛容被掳去不知去向,他们手中也并无地图可依托。
“只是君上又为何将空锦盒交给顾晨?”南宫突然开口,枯木绑住唐宛容时所提条件,南宫一直以为秦王做的是缓兵之计,随后必有援手,可现在看来却明显不是,思虑着,他忽然恍惚惊诧道:“君上在垂饵?!”看向秦王的目光中闪耀着精光,只是比平时少了恭敬,多了许多不喜。拿清儿的女儿做饵,哪怕你是她父亲也不允许的。南宫对眼前这位君王的冷,又多了几分了解。
秦王闻言也陷入的沉寂,南宫猜错或与他心思不同,但也所差无几。咸阳里,秦王不知道的事情不多,而这唯少的一件就是他一直如鲠在喉的红巾玄甲兵。有禁卫暗线来报他知,如今咸阳内又有这些人隐动的动静,是以那个锦盒也成了钓鱼的关键,因为他知道只要锦盒出现,必定会引来那些人的争夺,毕竟他们可是对这盒子有着势在必得的心思。
正在二人一同陷入沉寂之际,崔珏从殿外小跑进前,在秦王耳边小声说道:“君上,顾大人刚刚带着夫人平安回府了。”
秦王一怔,登时直起身来,惊疑:“可曾受了伤?”
崔珏回道:“听来报的侍卫说是,顾大人与夫人都平安无事,并无一受一点伤,还请君上放心。”
秦王沉声道:“可说顾晨是如何带回夫人的?”秦王在顾晨府里内外都安插了眼线,这些内情必定知晓清楚,知道唐宛容已经安全回府,他现在关心的点就在另一处上了。南宫的心思也同样落在了崔珏口中,能带回唐宛容,想必顾晨已经同那批甲士面对面交过手了。
两人都有些急躁,只听崔珏慢慢说道:“侍卫并不十分清楚,只说是大人去了城外后就将夫人带回,还有君上给的那副锦盒并不在大人手中。”
锦盒?!秦王又忆起那个清儿一直贴身守着的盒子,它本不是用来装地图的,而是存放着一枚玉珏的,只是大火之后,玉珏消失了,唯独这锦盒留了下来。秦王睹物思人,就将它留在了身边,甚至将那卷最宝贵的地图也存放其中,直至地图消失。
上钩了!秦王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只不过很快地就将这部分情绪隐没起来。转为喜色道:“宛容能平安回来就好。那个南宫,你替孤去探望一番吧。”不做暗示,但他相信南宫知道他的想法,果然后者急急地点头应声后,就箭步冲出大殿去了。
就在南宫走后不就,秦王忽然吩咐道:“唤徐肆他们进来。”
“诺!”崔珏打了个激灵,如今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刚入宫什么也不懂的小太监了,自然知道徐肆那群人是谁,是替秦王做什么的……
南宫心急如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从王宫来到了顾府,又听闻顾晨已经带着妻子往庄园去了,急急忙忙又骑马赶去,等到了庄园上,这天已经微微泛白,不成想这一夜竟是这般过去了。
“大清早的你就上门扰人清梦,不知道这很惹人厌烦吗?”顾晨打着哈欠,死死地盯着这位不速之客。
就算顾晨面带不喜,南宫也依然厚着脸皮挤进了顾晨的后院,边走还一边急道:“宛容呢?”
“她还在睡呢。受了些惊吓,好容易才睡下,你要是把她吵醒了,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顾晨气呼呼地挽着袖子,他也折腾了一宿,难得想要多睡一会,就听见下人报有个人气汹汹地闯进来了。
南宫伸长脖子,似乎想要透过院子瞧见里屋唐宛容的情形,被顾晨一个巴掌给拍在肩膀上,好气道:“喂喂,注意下你的眼神,就算你是妻舅,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一把巨力将南宫拉拽到前头的花厅,请茶落座,顾晨还在打着哈气,问道:“说吧,这么急急忙忙就赶过来,可不会只是来看看容儿的吧?”
南宫含在嘴里的茶差点呛到,发觉自己一向的冷峻在顾晨面前总会破功。平复下心情才继续说道:“你同那些红巾玄甲兵交过手了?”
顾晨点点头,在城隍庙杀了不少,也算是交过手吧,而后又听南宫继续问道:“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应该是一个老头吧?”顾晨如是说道,并没有隐瞒,神秘庄园里那位应该就是幕后之人了,听声音就是一个上了年纪之人。当然他没说自己觉得那面具人感觉十分地熟悉。
只不过一个老头这样的答案,显然并不能满足南宫急躁的内心。
“长什么样?在什么地方?叫什么……”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这下就连顾晨也被他说地急躁了不少,连忙拦住他说道:“停停停,你一口气问这么多,说的不累,我听着还累呢。再说你问的这么多,我只回答得上你一个。”
“怎么可能?”
他比划比划南边徐徐道来:“咯,南边郊外有一个庄园,他就在那里面。”
“南边?”南宫在心里一阵回想,却怎么也没印象在咸阳南边会有什么大庄园,那一代明显只有灌木林子,少有人家,更不用说会有一个大庄园,否则暗查司如何会不知道呢,真是如此暗查司一个个就都该会家种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