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沉?”
唐象瑶的惊讶非但表现在了语气、语调上,还体现在了表情以及眼神中。
这是一个她并不陌生的名字。
她曾不止一次地听说过这个人、以及这个人所做的事情甚至还有幸目睹了其中的一些。
最末尾的那一部分。
任舟抿着嘴、轻轻点头。
唐象瑶接着问道:“你觉得,他为子正所救,于是也加入其中了?”
任舟紧紧地抿着嘴巴,既没有出言承认,却也没有出言否认。
而这往往就是承认的意思。
“你不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了么?”唐象瑶忍不住蹙起了眉,“他并不像张一尘。张一尘所受的致命伤,不过是脸上那一处,而许沉是为乱军所困、身陷重围,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不计其数,几乎都看不出来完整的人形了,恐怕就算是神农再世、扁鹊复生也无计可施。”
“这是你亲眼所见?”任舟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
唐象瑶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任舟展颜一笑:“多谢。”
“投桃报李而已。”唐象瑶报以微笑,“况且,这也并非是什么极隐秘的事情。”
“哦?”任舟摸了摸嘴巴,“这么样讲,令尊应当是二皇子了?”
“何以见得?”
任舟耸了耸肩:“姑娘熟谙禁中秘事,又能在京中活动无碍,应当身份不低,至少并非仆役宫女,而是皇亲国戚。以此推论,当今圣上放心让你寄身民间,既不关心也不担忧,足以说明你与怹并无利益纠葛,那就只能是二皇子那一脉了。”
唐象瑶不无揶揄地问道:“任大侠既然已经算得这么清楚了,又何须多此一问呢?”
“想清楚归想清楚,求证归求证,这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任舟苦笑了一下,“比如,我虽然已想清楚了许沉极有可能投身子正,可如果能有机会让我印证猜测,我一样不肯放过。”
重提前话,唐象瑶脸上那种轻松之色便一闪即逝,唯独剩下了疑惑和迷惘。
她实在有十足的理由迷惘。
姑且不论“死而复生”这样耸人听闻的异事,只谈许沉先前为了他父亲力战而亡、可现在却又转投到子正麾下,便足以令她感到无所适从。
乍闻此事,尤其是在见到任舟言之凿凿的神态,令她对许沉的情感,由原先的感激、钦佩以及叹惋,又多添了一丝猜忌。
看着唐象瑶的神色变幻不定,任舟适时地闭上了嘴巴。
他十分理解唐象瑶此时的心情,因为先前他也曾经生出过这样的感受。
半晌,唐象瑶忍不住问道:“你已可以确定这件事了?”
“十有八九。”
任舟并没把话说得太满,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对此,唐象瑶也已有了些了解,所以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任舟已有了十足的把握。
“为什么?”唐象瑶好像仍是心有不甘。
“理由有很多。”
任舟伸出了一只手,掰着指头数道:“方前辈死得蹊跷,那位神秘高手出现得蹊跷,最蹊跷的是,有人托付妙谛和尚向我传了一句话。”
“什么话?”
“欲为孽主这是敝派心法中开宗明义的一句,绝非外人所能知。”
“这便等同于他暗示了自己的身份?”
任舟点了点头。
这是件再明白不过的事情了,自然也就无需他再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