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呢?”唐象瑶满面疑窦,“他既然已投身子正之中,自然是有所图谋。而无论他意欲何为,终归是身在暗处时更便利些,又何必这样,反而引起你的戒备?”
“我也不懂。”任舟露出无奈之色,轻吐了一口浊气,“我先前觉得他或许是有意威慑,可仔细想想,他好像又全无这样的必要他如果嫌我碍事,有大把的机会可以置我于死地,例如冰盘山庄中的那一会,可他又迟迟不动手……”
沉思片刻之后,唐象瑶忽然若有所悟,以某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了任舟一眼。
“怎么了?”任舟没来由地觉得后脊一凉。
“没怎么。”
唐象瑶嘴上说着“没怎么”,可看任舟的眼神却是怪异如旧,没有丝毫减轻。
任舟皱了皱鼻子:“那你为什么这么样看着我?”
“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哦?”任舟精神一振,“什么可能?”
“你还记得罗贤和苏欣吧?”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任舟撇了撇嘴,“我们今天一早才同他们分别。”
唐象瑶清了清嗓子,改而以某种饱含暗示的语调说道:“这当然不是废话,而是说……嗯……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对你也产生了那种情感?”
“他?谁?”任舟摩挲着下巴,“罗贤么?”
“当然是你那位许师兄。”
任舟的脸色忽然变得精彩极了那是一种兼有窘迫、无奈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当然觉得唐象瑶的这种猜测十分滑稽,可是这却给了他另外的启发,令他一时无暇回答。
“你在想什么?”见任舟迟迟不语,反而摆出了深思之态,唐象瑶不禁有些好奇。
“想你说的话。”任舟瞥了唐象瑶一眼。
这回轮到唐象瑶露出那种精彩的脸色了:“难不成他对你……真的……”
“并非你想的那样。”任舟有些窘迫的摆了摆手,“我在想的是,本门功法,务要清心寡欲、妄念不起,方能烛隐洞微、料敌机先,以至于最终并参天地、和光同尘。为此,连男女之情都要割舍,更遑论利欲之心了。”
唐象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而他既然已投身子正中,不免要为子正的各项事情奔波操劳例如援救张一尘。在这样的境况中,他很难不起尘念。尘念一起,心思驳杂,武艺自然要退步许多,可是他……”
“不但没有退步,反而比起先前好像更精进了不少?”唐象瑶接口。
“不错。”任舟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双眼茫然地望向了一片漆黑的屋顶,“我正是因你那句话才想到了这件蹊跷事。”
“会否是他抛开了你们天道谷的本门功法,另循他途?”
“不会。”任舟缓缓摇头,“各门各派的功法相差不啻天壤,尤其在心法上更是千差万别。而心法一途,讲求的是五年筑基、十年练气,绝非朝夕可以更替的。而且,就算他有足够的时间,也肯另修功法,能否练到先前的那种地步还在两说,更别提比先前更进一步了。”
唐象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了。
她虽略通拳脚,却未涉足内功,于此中关节当然也就一窍不通。此时听任舟说得言之凿凿,她也给不出什么可供讨论的建议,只好把嘴巴又闭上了。
“除非……”
刚说了两个字,任舟便又息了声,面色略显迟疑,仿佛对自己的猜测未肯尽信那样。
唐象瑶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已参破了生与死、有情与无情之间的玄关,到达了另一重境地。”任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