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贤没有受伤,更没有死,但也同样不太好过。
他的刀尖斜指向下,刀身正随着持刀的右手而微微颤抖着,左手拿着的刀鞘已只剩下了一半。
他虽然封挡住了张三的那柄短刀,可在巨力之下,他的右臂几乎已失去了知觉,几乎连到都要握不住了。
在他不算短暂的江湖生涯中,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狼狈,也从没有哪个人能将他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罗庄主果然不凡。”张三不动声色地抖了抖握着窄刀的左手。
“彼此彼此。”罗贤皱着眉,紧盯着张三的左手,“想不到阁下居然是惯用左手。刻意隐藏了这么久,看来阁下对现在的这种情况是早有预料?”
“做我们这个行当的,难免要遇事留几手。”张三不置可否。
见对方不肯吐口,罗贤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瞟了几眼周遭看客们的表情,然后沉声道:“三招已过,阁下若再执迷不悟,就请恕无礼之罪。”
“嘿嘿,我正要见识见识罗庄主的功夫是否真有传说中那么高明。”
话音未落,张三一抖秤杆,秤盘在地上猛地一砸,旋即反弹而起,笔直地向着罗贤飞去。
看着迎面而来的秤盘,罗贤不退反进,猛地握紧了手中宝刀,奋力一磕,将秤盘击飞以后,毫不做停顿,身如鬼魅,转瞬交睫之间已欺身到了张三面前。
见状,张三毫不慌乱,分心二用,右手一拉秤杆,同时左手窄刀迎着罗贤的刀锋挡去,显然是意图阻挡罗贤片刻、再以由罗贤身后倒飞而来的秤盘伤人。
秤盘虽在罗贤身后,可它激荡起的风声却一毫不漏地被罗贤听在耳中。
两败俱伤显然并非罗贤所愿,所以他只好再次折身向左,同时手腕一旋,刀势改劈为扫,狠狠地削向了张三的腰间。
“当”的一声,两刀相交,罗贤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这一刀虽然无功而返,却令他从容地避开了对方的反击。
更为要紧的是,借着这次机会,他已在张三身旁成功立足,之后张三再想拉开距离、借兵器之利耗费他的气力已殊为不易。
这一点张三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却又毫无办法他想要抽身而退,却又自问轻功远逊于罗贤,贸然后退便无异于授人以柄。
攻守之势就在此时突然逆转。
论起功夫,张三自然是比罗贤差得远,先前只因为依仗兵器之利,再加上罗贤有言在先、一意闪躲,所以才能勉强占据上风。此时,罗贤已着手反击,他便立刻有些支绌为难,再加上杀手锏早已用出,却并未能一举建功,更是失去了出奇制胜的手段。
更要紧的是,他的信心似乎也随着那一招落空的杀手锏而大打折扣,气势也随之一馁。此时在罗贤匹练似的刀光笼罩下,他似乎只懂得勉强格挡闪避,全无取胜的信念和意图。
见状,罗贤手上不停,同时开口劝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阁下此时束手就擒的话,我还是愿意给出一条生路。”
张三咬了咬牙,没有答话。此时他虽然落于劣势,却连一丁点罢手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像他自己说的、已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打算。
罗贤轻叹了口气,刀势忽然一顿。这突如其来的节奏变化大出张三的意料之外,手上招架的动作也随之挡了个空。
紧接着,他突然觉得右臂上传来了一阵凉意,然后是一阵痛彻肺腑、几乎令他握不稳秤杆的剧痛。
“嘶”张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他已没有时间多想了,因为罗贤的刀势又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