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现在觉得这句话实在是有道理极了哪怕此时这把武器还未出鞘,但其中所蕴含的盎然杀气却已令任舟有些不寒而栗。
在略一思忖之后,任舟忽然一收手,抽身向后退了几步。
“我……我可以转身了么?”诸葛绮问得小心翼翼,她虽然察觉了任舟动作,却仍处于惊魂未定中。
“当然可以。”任舟走到茶几旁点燃了油灯,然后施施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只要你愿意,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别忘了把门关上就成。”
“真的?”诸葛绮将信将疑地看着任舟。
“当然。”任舟微笑了一下。
于是,诸葛绮战战兢兢地抬起了门闩,又战战兢兢地拉开了门,然后偷眼觑着任舟,发现后者全无起身阻拦的意思,反而做出了个“请便”的手势。
见状,她好像才松了口气。但是在略稳了稳心神以后,她似乎又不急着走了,转身径直坐在了任舟对面的椅子上。
“我……我想求你件事情。”
迎着任舟诧异的眼神,诸葛绮的表情非常认真。
“什么事情?”任舟偏着头,挑了挑眉毛,“该不会是老话重提,又叫我指点你对付沈除吧?”
“不……不是对付沈除。”
诸葛绮咬了咬牙,有些为难地答道:“我想求你,能否败给沈除一次?”
“你要我故意败给沈除?”任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诸葛绮飞快地点了点头。
“这个……”任舟不禁有些踌躇并非是因为他多么爱惜名声,而是因为诸葛绮的请求实在太过突兀,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不需要问原因,因为他能想象得出。
一个女人,为做这件事而甘冒奇险,无外乎两种可能:要么是她疯了,要么是她已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人。
当然,这两种可能说白了都是一样的愈是陷入爱情的泥淖,便离疯狂愈是接近,最终无法自拔时,便会做出各样意想不到的傻事,与疯了也相差无几。
而诸葛绮现在正在做的,无疑就是这种事情。
“你不愿意?”
见任舟面色踌躇,诸葛绮也微微低下了头,低声问道。
任舟汗毛一竖,似乎又从诸葛绮的动作中感受到了那种凛然的杀气,不敢再怠慢,只好苦笑着答道:“我并非不愿意……”
“那你就是同意了?”诸葛绮猛地一抬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希冀之情。
“也没那么简单,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少女情态,动静随心。眼看前一刻还小心谨慎的诸葛绮此时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无所顾忌的样子,任舟不禁大感挠头。
“你说你说。”诸葛绮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首先,我败给他并非难事,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意义。”诸葛绮一本正经地答道,“他当初可算是蜀中的头号高手,与家父也只在伯仲之间。他之所以离开蜀中,便是因为败在你手上,才立志遍行天下,约斗四方高手以增进剑术,只求有朝一日能胜过你。如果他已能赢过你的话,自然就不用在外漂泊,可以跟我……可以回蜀中了。”
“好吧,就算你说得不错。”
任舟轻轻地揉搓着面颊,一边思考,一边字斟句酌地说道:“但是他又不是傻子。正像你所说,我就在今天还胜过了他一回。如果再行比试,他并无寸进却反而能胜过我,他会不会觉得其中有什么端倪?我该否把你供出来?供出来以后,他会是感激你用心良苦多些,还是觉得你多管闲事、甚至觉得我们合起伙来愚弄他多些?”
“这……”诸葛绮微微犹豫。
任舟的这些问题,确实是她此先从未考虑过的。
见状,任舟趁热打铁,接着问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没看出端倪,夙愿得偿,也愿意回蜀中了。但他又能否走得脱呢?”
“什么意思?”诸葛绮一怔,“他只是在庄中司职管家,又并非签了卖身契,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对于有的人来说,年深日久所积聚而成的情感比起白纸黑字的契约更要紧。”任舟耸了耸肩,“沈除无疑就是这种人。据我所知,罗庄主对他倚重非常,此时冰盘山庄诸敌环伺,他恐怕很难一走了之。”
“那照你这么说,沈除岂非很难回蜀中了?”
“也不一定。”任舟想了想,“你起码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然后在弄清楚他究竟想要怎么办,才好对症下药。否则你再如何筹划,也是白费功夫,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诸葛绮脸上微红了红,随后颇为会意地点了点头。
见状,任舟长长地松了口气,顿感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