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之罢,转身欲走。
“且慢。”任舟忽然出言阻拦。
刘慎之面带疑惑的回过头。
“嗯……我刚才看刘安好像戴着孝,敢问是什么缘故?”
“这个啊。”刘慎之沉吟了一下,神色颇为复杂。
任舟瞧出他有些为难,道:“要是不方便细讲也无妨。”
“倒不是不方便,只是……”刘慎之叹了口气,“算了,我就直了吧,孙全忠在返乡的路上身亡了。”
“啊?”任舟一怔。
按理,他与孙全忠的交情不深,自打认识以后,他们倒有一大半的时间处于对立的阵营,所以孙全忠的死活理应与他全无干系。
只不过“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何况孙全忠曾在云梦水寨中帮过他的忙,所以乍闻其死讯,任舟不禁有些失神,回过神以后赶忙问道:“伤重不治么?”
“不,他虽然受伤颇重,可是却不致命。”刘慎之摇着头答道,“他最终是死在了夜枭的手上。”
凭着孙全忠在水寨里的所作所为,被夜枭视为叛徒也并不奇怪,而夜枭对付叛徒的手段,一向不以仁慈着称就看傅青衫当日宁肯一死也要护住孙全忠周全便可想象一二了。
“可是,有蒋涵洋随行,夜枭怎么能轻易得手?”任舟皱着眉问道。
“蒋捕头回京城还有要事,当然不可能一路护送,所以他们在途中便分别了。孙全忠就是在双方分开以后遇害的。”
任舟默然。
“虽然他曾亲手救下女,可毕竟是弑父在先、理不容,所以我刘家全无道理为他戴孝。只不过,据全仁转述,孙全忠在一路上已向他交待清了此事的原委。”
“哦?”任舟摸了摸嘴巴,“他弑父是我亲手所见,并无旁人胁迫,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么?”
“也不算是隐情吧,至多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其时夜枭的目的便是挑动孙家村重出江湖,这一点我们现在已知道了。而为了这一目的,他们除了在孙家村中培植了一些亲信以外,更要紧的是让孙家村有一个非要入世不可的理由。”
“仇恨?”任舟有些明悟。
“不错。这世上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穿了不过是恩怨二字。”
“但他也并不是非要杀了自己的生父不可。”
“不,老孙非死不可。”刘慎之摇了摇头,“封村隐世的命令就是老孙下的。他要是不死,那凭着他的威望,绝无别权敢破坏他的规矩就算是他的两个儿子也不校”
“就算孙老爷非死不可,那也不需要孙全忠自己出手吧?”
“这正是他向夜枭表示忠心的办法。起初,夜枭的打算是纠结山贼、大举攻村,再派出高手伺机刺杀老孙,然后在那些亲信的帮助下,扶持孙全忠登上家主之位。但这个计划被孙全忠否决了,理由是他在村中威望不显,要是忽然成了家主,难免招来怀疑,到时候再想改变他父亲的决定,恐怕会受到所有饶反对。”
任舟恍然,接着刘慎之的话继续道:“所以他想出了这个办法,既可达到夜枭的目的,也可让自己得到信任。这么样讲,那么第二来刺杀我们的人,也并不是非要建功不可,只是为了进一步刺激我们,或者是孙全仁?”
刘慎之微微颔首:“不错。”
“可是,就凭着那刺杀我们的那些人,想要将孙全忠推上家主之位,未免有些方夜谭吧?除非……”
任舟停住了话头,因为他忽然明白了刘慎之先前露出那种为难之色的原因。
“不错,恐怕村中的长老们还有夜枭的人,只是并未暴露出来。所以,孙全忠的这些话,全仁也只是讲给了我和他母亲两个人听。别的人都以为孙全忠这一路都没醒转。”
“那蒋涵洋和那位随行照料的郎中呢?”
“我早已和蒋捕头打过招呼了,至于那位郎汁…”刘慎之踌躇了一下,最终没有明。
可任舟已经懂得了与一族的命运相比,区区一条人命实在是微不足道。
“放心,我一定会守住这个秘密。”完,任舟有些意兴阑珊地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
刘慎之抱拳道:“那就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