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舟静静地躺在“老羊汤”的房顶上。
春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可是耳畔传来的却是呼啸的风声。
现在确实不是什么在房顶上悠闲的好时光,在这样的大风里,任谁也没有心情享受。
但他却固执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像这样的风声没有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昨夜里的风比起现在来大的多,而且全由门上那道被飞刀洞穿的缺口吹到了他的身上。
老杨被这种风、以及因之而发出的或尖锐或低沉的响声吵得彻夜难眠,而他却安之若素,睡得稳稳当当。
所以,打今一早开始,老杨就不停地为了此事找任舟的麻烦。他先是以眼神暗示,在发现无用之后,他又改为言语上的讽刺,当这一招也失效了以后,老杨最终忍不住把话明白了:“今晚上以前把门修好。”
“你怎么不去?”见老杨终于沉不住气了,任舟憋着笑问道。
老杨不答话,只是张牙舞爪地要从任舟的怀中掏银子。
见状,任舟只好一边喊着“有伤风化”,一边乖乖就范了,将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自己显然没有这样的本事,但是他有钱。
只是到了现在,他已由百花苑回来了之后,还是没有找来木匠。
因为他忽然想独自待一会反正约定是“晚上以前”,还有三四个时辰可供他虚耗。
浪费时间去愣神固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然而,越是奢侈的事情,往往越会给人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幸福。
任舟现在就在享受着这样的幸福。
但是世界上的幸福大多不可坚久。
因为任舟忽然听见这间房顶上除了自己以外,又来了一个新的人。
一个对他充满着敌意的人。
虽然满怀敌意,可那个人并未急于出手,而是淡淡地道:“你好像悠闲得很。”
“比起你而言,确实是这样。”任舟微笑了一下。
他虽然没有看见那个人,可是凭着声音就已认出来话的人是快剑沈。
这并非是因为快剑沈的声音格外有特点,只不过因为他们前不久才刚刚见过一面。
只是此时快剑沈的语气里全无先前的那种恭敬。
快剑沈又问:“信,你已看过了?”
“当然。能让你这样的人亲自送来的信,我当然要仔仔细细地看了。”
“你今的废话好像格外的多。”
“那不过是因为你来的非常凑巧,我恰好和另一个人还有很多话没完。”任舟又笑了一下,坐起身来,“你不会是来问我要回信的吧?”
“不。”快剑沈摇了摇头,“你不必回信……”
他忽然以右手握住剑柄,向下一压,剑鞘里传出了一声机括弹动的声响,紧跟着一道剑光应声展开,由下向上、冲着半坐着的任舟撩了过去。
“……因为你一定去不了。”这句话伴着剑光飘进了任舟的耳朵里。
谁都想象不到,前一刻还言语如流的快剑沈竟然会在下一刻猝然发难除了任舟以外。
就在快剑沈拔剑的那一瞬间,任舟已用双手在身子下边一推,整个人便向着相反的方向倒滑出去。
那道迅疾如电的剑光最终擦着任舟的鞋底划过,被任舟“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未能山任舟分毫。
究竟是被迫用险,还是游刃有余?
看任舟那种从容的神色,快剑沈明白,恐怕是后一种可能多一些。
如果是较技切磋,那看任舟能如此轻松地避开这出其不意的一剑,已能分出双方的高下了。
可快剑沈却不肯就此罢休。一招未竟,他硬生生地止住了上撩的剑势,转而刺向了任舟的眼睛。
与张一尘的“快”不同,单论使剑的速度而言,快剑沈只算是一流,还远未到拔尖的地步。他的“快”,更多是像现在这样,体现在招式的变化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通过迅速的变招来让对手应接不暇。
但任舟已与他交过一回手,所以对这样的变化也不显得如何吃惊。见剑锋将至,任舟先是伸出了左手,以掌中刀架住剑娶发出了一声脆响,紧接着以右手沿着剑身攀上,指间寒光闪动,切向了快剑沈的手腕。
快剑沈手中的长剑,显然是比任舟的胳膊要长一些的,但是任舟的右手在向上时,又在十七曜的剑身上轻拍了一下。
借着这股不大的力道,任舟的身子轻飘飘地向右飞起、借势站了起来,同时也将快剑沈的剑向下一带,令其身形晃动,倒好像是主动把手腕送到了任舟面前。
而身处其中的快剑沈有苦自知。
任舟这一拍、一带的力道,正借了快剑沈自己向下刺的势头,因此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轻若鸿毛,可在快剑沈看来却沛不可当。
若无任舟的这一下,快剑沈本还有余力再行变招可任舟的这一手,无论是时机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正打在了节骨眼上,令他再想应对已是有心无力了。
所以,他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任舟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要是我没收刀的话,你现在只怕已少了一只手。”任舟笑嘻嘻地着话,手上一松,放开了快剑沈的腕子。
快剑沈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争辩,只是默默地收剑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