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
张魁听见了动静,立马又回到了天窗前。
秦二一看人来了,分两次将酒坛高高抛出,张魁直接在空中接住,转头就找书生喝酒去了。
秦二看罢,连连摇头。他真没见过张魁在谁身上这么花心思。
就因为那书生长得俊?秦二想了想,好像不是没可能,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暗自庆幸。
感谢苍天,幸亏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
秦二明白,这书生要真是个女人,那是真要命了,张魁肯定一步都挪不动了。什么兄弟情谊,什么名扬立万,什么快意江湖,肯定全抛诸脑后了。这个比自己大不过一月的老大,什么德行,他清楚得很。
出自私心,秦二可不乐意刚下水的当下,张魁就被女人绊住。当他看到六子跟个闷葫芦一样,只看热闹,一声不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六子,你别看啊,你也说说老大啊。”
“说他什么?“
“他也太稀罕那书生了。”
“他稀罕那先生有错吗?”六子眨巴两下眼睛,一脸迷茫,“别说他,那先生我也稀罕。”
秦二一下傻眼了。
“你们一个一个的,这是怎么了?老大这样,你怎么也这样啊?”
“我们怎么样了?那先生多好啊,人长得也美,态度也好。反正,反正,我看他挺顺眼。”
秦二细思量,六子说的倒也在理。那书生是真能折腾人,没错,但是他跟那些趾高气扬,肚中无货,头顶功名的读书人还真不是一类,确实不招人烦。
“二哥,老大是个人精儿,你操他的心干嘛?能跟老大这么投缘的人,也是少见。秦老爷怎么说来着,物以什么什么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对对对。”六子连连点头。
秦二摇头叹息,自己爹是白教了。不过六子倒说在点子上了。
这世间相遇有偶,相知必有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何须自己劳心?
想到此处,秦二不再烦恼,走出船舵室,爬上主桅杆,陪梁四放哨去了。
再表舵室顶上两人。这两人倒是悠闲自得。
张魁出身草莽,对礼节之事全不在意,周遭又无人,书生彻底卸了架子。他也学张魁,躺着,坐着全凭心情,看看星空,喝喝小酒,也算有情致。
张魁手撑头侧卧,面向书生,问道。
“先生,哪里人啊?”
“呃呃呃,算是开封人氏。”书生犹豫了一阵,给了答案。
“哇,天子脚下民,难怪,看着就有贵气。”
“你啊,休要取笑我。”
“哎,先生,我头顶上现在这天儿跟皇城的有区别吗?”张魁坐起,指了指天。
“这……”书生笑了笑,“你问住我了,真不知道。”
书生看着头顶的星空。他也学张魁起身,盘腿而坐,拿起了酒坛。
“只顾低头看地,哪得闲暇观天。”他举起酒坛,喝了一大口。“张魁,你问错人了。”
书生扭头,问道张魁。
“别光说我了,张魁,你那里人?”
“我啊,我老家那地可太靠北了,益津关,永清县那块。”说罢,张魁用嘲讽的语气说道。
“哼,那地搞不好哪天就归契丹人了,到时候老子就是辽民,不是宋民了。”
“你这话不许外说,杀头的。”
“哎呀,那先生,您高抬贵手,当我刚胡说了,放我一马,行不?”
“好好好,不过那地方确实凶险的很。”
“也就那样,只要皇帝老子不发昏,守将有点骨头,就冲兵,我家那地三五百年还是丢不了的。”
张魁拿起酒坛,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先生,你不知道,我们那块,一说朝廷征兵,村里老少爷们,没有不去报名的。我家村子,是个人都会骑马射箭,从小就开始练。我离家的时候,我妹妹都会骑马拉弓了。”张魁说得起劲,转脸一看书生,他一脸的怀疑。
“先生,你别不信。我说的可真的。”
“信,我信。”书生连连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张魁,照你这么说,你应该去参军,你怎么跑到淮水上当水鬼了?”
“现天平,上次那仗打的太惨了,暂时不会有战事了。再说了我大字不识几个,在军队待的再久,也没出头之日,毕竟现在是读书人,是官,才能成将。老子我,当兵就得领兵,只当个小兵,我TND不甘心。”
张魁停顿了一下,说道。
“在战场上,将军,决定生死。我自己的命,我兄弟的命,我要抓在我自己手里,想要我给,可以,你的有打赢仗的本事,我也得信得过你。老子惜命得很!杀敌身死,何等快意,就罢了,但枉死就TMD太窝囊了。”
张魁也没客气,直接拿过书生身侧的酒坛,就口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既成不了将,我也没遇到值得我托付的人。既如此,当个水鬼,反倒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