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有福踏前一步。
想起很早前听过的一句话。
‘江湖的血雨腥风就在脚下,你走进去却毫无波澜。因为,你是一个弱鸡。’
去他娘的弱鸡。杨有福暗骂一声,哭丧着脸。
“叔!你诳我!”
银根叔吐出一口烟雾,挥着烟锅,指着门槛。
“你已经在江湖了。”
“可我迈脚就能跨回来。”
杨有福嘴里说着,折身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回不去了。”银根叔悠悠的叹了一声。
“再也回不去了。”
“你又诓我?”
“唉!这江湖啊,你跳进去,就再也脱不出。”
“那,咋办?”
杨有福有忽然有些难过,刚才的举动太轻率了。
“你不是有剑么?觉得咋样?”
“好用着哩。”
“真的,额,就是……”
“就是个啥,说啊?”
“没刃子么?”
“你要刃子做啥?”
“不做啥,我寻思着,这没刃子能叫剑吗?”
“你个哈娃子。”银根叔摸了摸他的脑袋,沾了一股烟味。
“说说,想去哪?”
“我还没想好!”杨有福低着头,有些不安。
他真的是没想好啊!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像一间漆黑的大房子,这十年,被照亮的也不过清风镇方圆十里地。
不是他没逃过,而是每次逃出去,总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嗯,要不你去京城吧,哪里人多!说不定,你就能碰上媳妇哩!”
“叔!你又笑话我!”
“叔笑你做啥,我这是大实话。你也大了,得娶个媳妇管管!”
老银根又抽了一口烟,站在窗旁,望着远方出神。
“我有一故人,如今在京城南山一间寺庙做那弹琴的道士,你去找他。
说起来,他还欠我一个人情哩。”
杨有福一愣,有人送媳妇,可惜自己却看不到。
他有些难过。
想一想,银根叔说的故人还是弹琴的道士,难不成真要找个厉害的小道姑吗?
唉!又是个打折货色啊!
但杨有福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毕竟他还是有点期待。更何况,银根叔从来不说妄话。
“那我就听叔的。可这剑咋办?”
他取下背上的长剑,晃了晃。
“唉!本来不想给你开刃子,这下倒好,要走了,不开也得开啊。”
“来来来。”
“还是你来抡锤。”老银根说完,转身走向铁匠炉子。
……
一个时辰之后,杨有福拿到了想要的开刃剑。虽然只开了一侧,但总算比没开刃要强,有了一点剑的样子。
老银根还是那样倔强,执意只开一侧刃。
他原话是这样说的:“福娃子啊,叔给你开一侧,遇到不顺心的,你就拿这一侧砍。那一侧叔就不给你开了,叔也不懂得剑客的道理,只是想让你记得,这世间,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拿剑解决的。”
这是杨有福第一次见长辈郑重自若的讲这么长的话,虽然啰嗦,但却暖心。
因为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成了大人,而银根叔嘴里的话似乎就是成为大侠的真谛,可惜,自己功力不够,还需要闯荡江湖来补啊。
……
从铁匠铺出来,杨有福决定回那个家一趟。
这三年来再也没进去过,可要离开了,还是有些留恋。
推开那扇门,屋子里冷冷清清,扑了厚厚一层灰,蛛网到处都有。
刚走进那个小房间,杨有福就愣住了,因为墙壁上贴满了侠客的画像。
拿刀的,舞剑的,弄枪的,满满当当,如同穿越前自己房间贴的那些偶像、明星。
这些全出自一个女人之手,正是杨有福的母亲,可惜她不在了。
再看看案前,笔墨纸砚无一不缺。多出的是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全是武人妆扮,少了一丝沉稳,多了一些活泼。
不用看,那是父亲的功劳!
杨毅突然觉得眶内酸的厉害。
有这么一对双亲真好,他突然决定,不管以前叫个啥,今后的名字就叫杨有福了。
他端端正正跪在堂前,对着一块木头牌位拜了又拜。
林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拉上门的一瞬,杨有福泪目了。
……
再次上路的杨有福背着那把半刃剑,由镇西头出来,沿着官道,向远方走去。
这会儿他满脑子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