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章 画成(1 / 2)最终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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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女子沉吟片刻,轻声道:

“我不太明白。”

“我可以为你作画。”宴画师轻轻取出一张崭新的奇特画布,固定在画架上,又自顾俯身去调墨,“这幅画你想给谁呢?”

彩衣女子闻言一怔,这个问题她此前并未想过,只得歉然一笑,虚心求问:

“我……我也没想好给谁,只是被哥哥硬拉来的,这幅画我想留给自己。”

宴画师闻言似是动作微顿,又默不作声地继续研墨。

待调好墨,宴画师轻声道:

“此前有不少人来这里求画,有些是因为忧心年华将逝,想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留下来。也有些是想求一幅画送给她的意中人。”

宴画师定定地瞧了她一会儿,彩衣女子面色微红,忸怩不答。

“你还未许人吗?”宴画师问。

彩衣女子羞涩地点零头。

“嗯,日后你出嫁之时,若是愿意,我可再为你作一幅画。”

彩衣女子一愣,心中十分欢喜,展颜笑道:

“谢谢大师。”

宴画师却不再话了,花园中立刻安静下来。她手法娴熟地舞墨作画,彩衣女子只觉她的神情十分认真专注,笔势起合如行云流水,配上她精致美丽的面容,彩衣女子不禁看的微微出神。

彩衣女子与宴画师相对而坐,见她似在一心作画,自是不敢打扰。

宴画师偶尔投来目光,望着她的脸细细端详,彩衣女子起初被她直率的目光弄得面红耳赤,过了一会儿却渐渐适应下来,已能坦然与其对视。

彩衣女子同时也在打量这位名动京城的传奇画师,心想对方也是一个生平仅见的美貌女子,只是不施粉黛,头发也不梳理,这般不修边幅的模样可有些怪了。

叶青和双燕站在那百尺高阁门前,抬头仰望。

“这里好像没人。”双燕侧耳倾听了片刻,声道。

叶青点点头:“确实没人走动的声音,看来我们走错了。”

他二人发觉这院中人丁稀少,一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竟是一个人也没瞧见,心感诧异。

叶青抬头望了望面前的高耸楼阁,忽然拉着双燕纵身跃上附近的一棵大树上,藏起身形,朝下望去。

过了一会儿,从远处走来一个姑娘,径自推门走进那楼阁之内,正是那位开门的丫鬟,叶青注意她此刻脚步轻盈,落地无声,显出造诣不浅的轻功。

叶青和双燕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循着那姑娘走来的方向望去,彼淬零头,悄声飞去。

宴画师和那位彩衣女子所在的花园并不难找,叶青和双燕走对了方向,不消片刻,已远远看到花园中的两个身影。二人再度跃上附近的树梢,遥遥望去。

看到那全神作画的长发女子,叶青不由一愣,隐约觉得她的面貌有些熟悉。

双燕也在一旁细细打量着两道靓丽的侧颜,悄声道:“这两个都很美呀,不靠近一点看吗?”

叶青却是一眼看见那作画的女子面容后,皱眉沉思,喃喃道:“是巧合吗……”

“什么巧合?”双燕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叶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这人我瞧着有些眼熟,不过……”他十分确定是初次来到这里,轻轻摇了摇头,“等她作完画,再找机会问问吧。”

当下二人默不作声,静静遥望那长发女子沉心作画。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不住在画布上细细描摹,阳光斜斜落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平静而专注,一双如黑曜石般清澈的双瞳盯着眼前的画布,仿佛生命中此刻除了眼前的画,再无其他。

叶青远远凝望着那个身姿,不由心生敬意,只觉她仿佛并不单单是在完成一幅画,而是在做一件生命中最神圣的事情。

他忽然感到有些可惜,若是能看一下画布就好了。

彩衣女子端坐的久了,只觉眼皮逐渐变的沉重,而此刻身处的环境又是分外的安静祥和,令她忽略了眼前是陌生之地,竟尔全无防备之心。

画师笔端微顿,移目望了一眼面前的彩衣女子,忽而一怔。

此刻那彩衣女子身感疲乏,竟卧在遍地花瓣上闭目憩。

而那副海棠春睡、全无防备的娇美模样又是另一副绝美的画面,与此前的端庄凝重同样美不胜收、各有千秋。

画师有些愣怔地思索片刻,又待提笔再画,却是怎么也无法下笔了。

她的画追求的是她心中的美,而此刻眼前觉得已有更美的画面,她这未完成的作品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言念及此,她默默叹了口气,继而唇边浮现浅浅的笑意,伸手心翼翼地取下画布,将那未完成的作品取下,又挂上了一副崭新的画布,重新作画。

她所用的画布是一种专为作画的特质材料,乃是从域外耗费重金购来的,即便留存千年亦能常保原貌,平日练习可万万不舍得用的。

所以她立下千金一画的价格,其实不过是材料费罢了。但是亲眼见过她作画之人,无不是豪富之家中的女眷。慷慨之余,过后往往另有重金拜谢。

她自幼爱画成痴,但家逢不幸,幼年时已流落江湖。

幸好她资奇佳,福缘深厚,虽漂泊无依,却总能化险为夷。此后她奇迹般地遍览五湖四海、名山大川,遍观名师作画。

她于画之一道得独厚,具有前无古饶罕见赋,一遍入目已尽能学会诸般名家的手法,令见者无不叹服惊异。

久而久之,她已不需向别人学习,世间万物尽可为师。

她一心追求画道,不愿招惹是非,旁人百年苦工尚不及她片刻所悟,嫉妒不甘者、敬佩叹服者越来越多。看的多了,十分厌烦,对江湖中的流浪漂泊也有些倦了,便回到自己的故乡。

在京城的几年里,她善画之名渐渐不胫而走,求画者日益增加,想到平日所费银钱也需要想个办法,索性立些作画的规矩。

每日静心作画之余,她越加深刻地领悟出:道之一途,永无止境。

在她目中所见的景象,已和常人似是而非,

在她笔下描绘的世界,已超越想象的极限。

以有限的生命,去走一条无限的路,这个困扰近来在她心间徘徊不去,像浮在空的白云,即便偶尔消逝,却始终会再次出现。

彩衣女子一梦华胥,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睁开略显迷离的双眸,悠悠醒转过来。

她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花园,想起了自己身处何方。移目看向前方停止作画的身影,面色微红,轻声道:

“不好意思,我……我竟然睡着了,是不是耽误了大师作画?”

宴画师见她醒转,对着她忽然微微一笑。

彩衣女子不觉看的呆了,她还是首次看到对方的笑容,彼此好像在瞬间亲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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