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地赶到施粥点,领粥的队伍已经散去。正欲失望而归,派粥的一位贼眉鼠眼的人类朝他招手。
“老爷爷,我特意给您留了一碗。咦,您的额头?”
“不小心磕着了。谢谢你啊,吴明小师傅。唉,没想到你们人类,比某些神明更有个神样。”
“这都是高华大人的好,我们只是执行他的意思。”吴明叹息道:“可惜,高华大人的钱花完了,今天是施粥最后一天。”
“啊?”老头惋惜地叫出声:“唉……感谢高华大人,只有他的心里还有我们。”
“他和我们人类吃一样的粗粮,可米太贵了,钱不经用。”
老铁匠精神恍惚地走回铺子,正在思考明天该怎么养活一家,迎头撞上大儿子钱健。
“爹,米!”
“哪来的?”
“和乌鸦帮的兄弟一起吃大户!”
啪!老头狠狠一巴掌。
“逆子!钱家世代为将,怎么出了你这个贼!”
钱健知道他爹的臭脾气,没有顶嘴,捂着脸闷声进屋。
老头正在收拾铺子,忽闻钱健大喊:“爹,嫂子……嫂子她!”
手一软,锤子重重砸在地上。
匆匆进屋,迎接他的是秀兰荡在半空的双脚。小孙子躺在襁褓里,心窝插着锋利的破铁片,早没了呼吸。
遗书很简短:她有痨病,不想拖累家里,带着婴儿自裁了。
“嫂子!”钱健号啕大哭,钱锋呆坐在地上,说不出话,直发楞。
“老爷子,不好了!”邻居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钱康出事了!”
“弟弟!”钱健一时手足无措,老头麻木起身,跟着邻居出门。
一众铁匠簇拥着一辆板车,上面躺着他小儿子的尸体,脑袋正中开了一个骇人的血窟窿。
“钱康和我们挑些锅碗瓢盆去圣彼得城卖,谁料回程遭土匪埋伏,他死死不肯交钱,念叨着给媳妇治病,结果就……”
老头脑袋嗡地一炸,但觉天旋地转。
“老爷子,您节哀!”邻居赶紧扶住他。
“我……我没事。”他轻轻推开邻居,摇摇晃晃地进屋。
“爹?”
钱将军没答话,一跃跳上阁楼,叮咚翻找起来。
“小子,你说的乌鸦帮,在哪儿?”
“黑……黑山河码头。”
老将军一跃而下,精气神完全变了,身子笔直,半睁铜铃大眼,轻抚白色长髯。右手持七尺大砍刀,上书“虎啸山林”四字,刀刃泛着寒光。
“爹?”
“你爹死了。小子,你带路,黑山之虎想找河边的乌骨鸡聊聊。”
钱锋怒目一睁,透出森森杀气,竟把儿子震得像小鹿一样,一动不敢动。
领主城堡。
“施粥点都撤了么?”
“都撤了,高华大人。根据我们一百人在三十个施粥点打探到的消息,领民普遍厌恶孙皓和耶达特,认为张寿无能,希望您能主持大局。”
“他们的动向如何,吴明?”
“停止施粥后,领民立刻躁动了起来,尤其在铁匠区。一切如您所料。”
“要实施计划,必须趁现在。过几周新米上市,民意又会平息。”
窗外乌云密布。
“不知这狂风骤雨,够不够吹出一片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