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毫苦笑之意更甚,“到我之时,便是神怪之祸。言出,便触怒龙颜......”
言及至此,许秋毫已经说不下去了。
简单一点来说便是,许秋毫出生在豫州之地,家庭颇为富裕,但也正是因此被外人所觊觎。
旁人为了得到他家中钱财,许秋毫父母被冤案缠身,一门三十六口被灭,他苦读圣贤书,却也知道对方势力庞大、盘根错节,贸然冒头必然是十死无生。
恰得二十六岁那年,朝堂更迭,如今的大乾以雷霆之姿一统六州之地,身为天下九州中心之地的豫州同样如此。
那一年,许秋毫考取功名,得见当今大乾之主。
谁想大乾之主却不走寻常路,而是随意抽出奏折,说既然朝堂之中汇聚天下人的言语,自然也要让天下的人才处理才是,以此作为考教。
到了许秋毫的时候,那奏折上说的便是神神怪怪之事引来的霍乱,结果他的回答让当今圣上大怒......
随后大概就被扔到了潮州,还是潮州最偏僻的地方。
某种程度上来说,称得上是发配边疆了。
陆长生沉默片刻,没想到许秋毫的身上还发生过这般事端,再念及对方来时那颇为愤怒的情绪......
“那祸及许兄家中的人......”
“正是为了讨好一神仙!”
许秋毫银牙紧咬,手掌不知不觉间篡在了一起。
说都说到了这里,许秋毫干脆将心中怨愤一同道出,也好过始终埋在心中。
豫州乃天下中心之地,更有圣人坐镇其中,塑金身像之风在权贵之间极为盛行。
代价越是高昂,金身像越是宏大,越是被同流称道。
金像金像,若是寻常百姓,便是泥塑抹上些许金粉罢了。
可对权贵而言,要塑金像岂能如此?
必然是真正的真金白银方可!
真金白银从何而来?
哈,万方民愿,万方民怨!
诸侯权贵以万方民愿之意让寻常百姓捐赠,能得来的自然是极少的,也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让人知道自己要为神仙建金身像罢了。
只有无权无势,家中又颇有钱财的人家,才是权贵们真正的目标!
许秋毫家中之人,便是因此被连累其中,三十六口仅余下他一人。
若非他幼时尚且算是聪慧,家中父母又拿出莫大好处让他拜在一位颇有名望的长者门下,恐怕连他都难逃清算!
默默的听完许秋毫的心中之事,陆长生也明白过来为何他初到之时会是那般的心绪了。
神仙神仙,他家中之人连神仙的面都从未得见过,便是因为旁人要讨好神仙之流,便殃及一家三十六口,仅余下他一人。
背负深仇数十载,至今未曾洗刷的分毫,但那心中怨愤却无一时可卸。
对许秋毫来说,自然是天下神仙死绝方才是一件好事!
“许兄读遍圣贤之书,必然是明白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
思量片刻,陆长生缓缓开口说道。
“真正神仙何须金身像?凡人自作多情罢了!乃至劳民伤财、冤案丛生,便是冤有头、债有主之事。”
“哪怕并无神仙之流,若是当今大乾之主喜立金身像,许兄又当如何?”
许秋毫有心结在身,神仙之事害及家人,背负数十载,陆长生自然不可能让许秋毫去放下仇恨。
“在我看来,无论是神仙之流,还是大乾之主爱不爱立金身像,都无伤大雅。那些蝗虫一般的人,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以铸金身像之事敛天下之财,本就霍乱朝纲,天地不容。借由神仙之名不过是行了一个由头,方便行事罢了。”
“若无神仙之事,那些人便无敛财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