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时蒙昧,大声哭号。”
“一岁时贪睡,怀中安眠。”
“三岁时喜乐,过眼云烟。”
陆长生做出请的手势,目光看向了那漫天的云雾,随后方才说道:“许兄已走过许多的三岁了,你觉得哪一个三岁才更像是自己?”
许秋毫默默的坐会石凳上,神色已不似初时凌厉。
“清风观的小道爷、私塾先生陆长生,以及现在坐在槐树底下倒茶的人,都是我——区别只是对于自己,对于旁人而言,当时的自己算什么?”
“许兄觉得这答案如何?”
二人目光相对,陆长生平和的问道。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浅薄而片面,每时每刻,似乎都有新的东西揭去旧的东西。
对无关人等来说,第一印象总会让人印象深刻。
但对于朋友而言,越是新奇的转变,越是会覆盖掉旧的东西。
从私塾先生到神仙中人这个转变,跨度实在是太大了一点。
大到足以改变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的态度。
他还是那个他,只是看他的人想法变了。
许秋毫数次张嘴欲言,但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激愤满怀而来,似有千般言语在心中,可此时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了。
“许兄若觉得我还是私塾先生陆长生,这杯茶水便赠与许兄。”
“若觉得我是清风观小道爷,那也只能请便了。”
陆长生也终于是认真了起来。
他看的出来许秋毫好似对“神仙中人”这几个字抱有极大的成见。
以至于会这般前来。
许秋毫沉默片刻,终于端起面前茶杯,一饮而尽。
“陆兄,惭愧。”
似是用尽了力气,许秋毫苦笑一声。
“惭愧何来?”陆长生笑了起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将进酒,极其有名的一首诗。
陆长生最喜欢前两句。
万物自然,人生短暂。
单拿这两句出来,委实道尽朝华易逝。
与常人相比,仙人大抵便是多了一个长生吧。
“仙人仙人,便是多了个仙字,那也是人才对,许兄心中有所烦忧,因此而来?”陆长生问道。
“不瞒陆兄。”
茶水已饮,许秋毫深吸口气道:“吾自豫州而来,幼时家道中落,父母双亲冤案难逃,真金白银毁去一家三十六口。”
“幼时无措,唯苦读圣贤之书,千般讲义,万般圣人言,道理铭刻心中,冤案却无一朝血洗。苦读诗书,便为功名!”
“奈何仇家势大,一人言微,莫敢出头。纵有机遇,也不过是水中浮萍,不抵半分风浪。”
“待吾二十六年,恰得朝堂变动,改朝易代,方考功名,得见圣颜。”
念及至此,许秋毫的脸色却是变得复杂起来。
“朝堂之中,当今圣上抽出奏折,万方之言,自由万方之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