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的王兴东微笑着回应道:“还是吕爷爷识货,这把壶用的是清代遗存下来的大红袍老料朱泥,由宜兴最年轻的国家级制壶大师倾力制作,极具升值潜力,壶底有他的款儿。”
吕瀚眠翻过壶身瞧着点点头,遂揭开壶盖与壶体轻碰一下,侧耳听见铿锵的金属声,“听见了吗,大红袍老泥烧制时的收缩比例是普通紫砂泥料的三倍,才会发出这种金属声,手感十分的绵密紧致,像婴儿的皮肤一样。”盖上盖子轻抚着。
“不愧是品壶的行家,赝品绝逃不过您的慧眼,这把壶是送给您的。”
王兴东的话吓得吕瀚眠手一哆嗦,紫砂壶险些掉在地上,老爷子双手捧壶放在桌面上,说:“啥,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啊,王总。”
吕瀚眠嘴上虽这么说,但眼神仍流连于大红袍上无法自拔,王兴东笑了笑:“您别叫我王总,我和新圆是朋友,也是您的孙辈。”
吕瀚眠摇摇手:“不成不成,老北京叫孙子是骂人话,俗话说当官不打送礼人,何况我这个糟老头子。”
“吕爷爷,您太谦虚了,收藏界有谁不知道您的大名啊,就拿这把大红袍说吧,它的主人是我一位要好的朋友,前些天我去他家做客看见这把壶赞不绝口,无意中提到了您,朋友听完二话没说拿起壶让我转送给您,他说能结识您这位业界的大家,彰显了这把壶的价值。”
“什么大家,就是一好玩好吃的北京老头,”吕瀚眠听了恭维的话很是受用,“那你这位朋友怎么。。。”
“噢,他和我一样是上海人,最近一直在忙画展的事,他让我带话给您,过段时间一定来北京登门探望。”
“好啊,到时候我请他吃老北京炸酱面,我亲手给你们炸酱。”吕瀚眠说完情不自禁地拿起紫砂壶把玩着。
“是嘛,我现在就流口水了,一定把话带到。”
王兴东望着吕瀚眠感觉时机已成熟,说明了来意。
一年多前,王兴东与吕新圆刚认识后不久就来探望过吕瀚眠,老爷子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上海年轻人,对于收藏两个人也有很多共同话题,后来成立紫东装饰还是请吕瀚眠起的名字,取紫气东来之意,王兴东深知吕瀚眠是吕新圆最在意的人,因此经常嘘寒问暖看望老人。
王兴东提到了那幅古画,由明代著名书画家董其昌在其晚年所创作的一幅山水长卷,董其昌画风恬静疏旷,笔致清秀中和,用墨明洁隽朗,温敦淡荡,是“华亭画派”杰出代表,对明末清初画坛影响甚大,其作品在故宫、上海博物馆、南京博物院均有收藏,这幅画作是五十年代末一位曾经在北京琉璃厂玉池山房工作的老师傅委托吕瀚眠保管的,后来历经动乱与此人失去联系,当时这幅画已破损严重,吕瀚眠一心想着将它修复完好后再捐赠给故宫博物院,后因种种原因耽搁,前些日子终于修复完成。
民国时期,中国的古书画修复业曾形成以北京琉璃厂的玉池山房、大树斋和上海的汲古阁、刘定芝装池为代表的两大流派。新中国成立后,刘定芝装池、玉池山房等处的装裱高手都被请到故宫博物院,专门负责故宫所藏书画文物的装裱修复工作,先后修复了宋代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唐代韩滉的《五牛图》、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等一批国宝级书画文物,同时为故宫博物院培养了许多掌握古字画装裱修复技术的专业人员,吕瀚眠就是其中之一。
吕瀚眠最后听懂了,王兴东是受朋友之托来借这幅董其昌画作的,王兴东表达得很婉转,没成想吕瀚眠回答的却异常干脆。
“拿去吧,但要保证毫发无损,这可是国宝啊。”吕瀚眠起身出门,“走,跟我去库房。”
王兴东没想到会如此顺利,跨入库房大门更是目不暇接,吕瀚眠从清代紫檀大柜里取出一个长条锦盒放在王兴东手上。
“您就这么放心地把画交给我?”
“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看错人,更相信圆圆,何况你这位朋友的画展也是为了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但答应爷爷,一定要妥善保管,用完之后尽快送回来,我已经答应了故宫博物院,把这幅画捐献给他们。”
王兴东捧着锦盒目光中闪现出刹那的迟疑,虽然吴胜寒说的很清楚只是借用,并且双方会签署协议,可他还是隐约感觉整件事存在诸多可疑之处,但最终金钱的诱惑战胜了质疑,坚定地回答:“放心吧吕爷爷,一定会完璧归赵的。”
吕瀚眠留王兴东吃中饭,王兴东婉言谢绝问起为何没见吕新圆经常挂在嘴边的男保姆,吕瀚眠听完脸上顿时挂满愁容摇了摇头,送走王兴东,老爷子站在柿子树下发呆。
笼子里的闹闹叫着:“小帅哥,你真帅。”
吕瀚眠沮丧地摇摇头说了句“小帅哥回不来了。”走回房间。
机场航站楼国际到达出口,眼镜男和两位保镖推着行李车护送着一位头发灰白的长者走出来,长者身着得体的中式服装气质儒雅博识,正是松本先生,身旁伴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五官精致气质脱俗,她叫惠美,是松本先生的干女儿,此次因公陪松本先生一同来到北京。
吴胜寒将两位贵宾接到了某处绿树环抱的私人会所,这里是胡铭宇日常休闲和接待重要宾客的地方,接待大厅和房间被贴心地装点成日式风格,使松本先生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