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书人好久才消了气,又继续说道:“不知是谁泄露了四皇子在洛城书院的消息,有一伙贼人沿路追杀四皇子,据说有位海境界的大修行者伏杀四皇子,亏得那暗中守护四皇子殿下的护卫拼死拦住,才让四皇子得以逃脱,可那洛城书院却也只是逃命逃得快,也没有几位院长教习留下来,这种人只有修为却没有半点血性。”说着说着这说书人便又生气了。
“老人家不要生气。”端坐的那名年轻人温和地劝道,然后他赏了几两银子放在店小二手举的托盘中,银子落入托盘的声音确实清脆好听,店小二恭敬地端着托盘,老说书人也不好在客人面前甩脸色。
说书人书接上回:“你们可都知道海境界的大修行者都是有数的,那个不是位高权重,这些高手都不轻易动手,伏杀四皇子殿下的那位却蒙着面,说明此人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而那齐添便是海境界,也就是如今的神教执剑教谕,他又恰好在洛城出事前离开。”说书人意犹未尽,但众人皆知。
有客人说道:“那人肯定就是齐……”
“慎言,你我皆知便可。”
说书人道:“经过那暗卫拼死拦住刺客,四皇子终于能逃离险地,却没想到这杀手还是来了,诸位可知,这蒙面杀手是如何在广阔草原里追踪到四皇子?”
“这等事我们也不清楚啊,应该是沿着地上的痕迹追踪吧。”中年人说道。
“那时候北方的风雪厉害,地上的车辙和脚印估计很快就被掩盖了吧,难道是海境界的玄妙手段?”商人说道。
“其实很简单。”说书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如何?”客人们急忙问道,也是好奇。
“只要洛城书院有一人给那刺客留下标记便可。”说书人说道。
“草,”中年人说道,“这北边的杂种,敢勾结刺客刺杀四皇子?”
“这是真的?”客人问道。
“千真万确,老夫敢以性命作保,那与刺客勾结的书院学生姓末,名子期。”说书人平静地说道,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才表现的古井不波,而他也很愤怒。
有客人直接一拳砸在桌子上,“北边的孙子,老子跟你们势不两立。”
“……”
那慢慢磕着瓜子的年轻人看向那位喝茶的,对方回应道:“是真的,至少刚才那一段是真的。”
生无可恋的那位双手捏碎了木桌,却不说话,脸上神色阴沉。
说书人继续,“那刺客还是来了,那些破烂货色连动都不敢动,还敢说是国之栋梁,老头子我呸他一脸,这些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刺客走向四皇子殿下的马车,只有赵公子挺身而出,挡下对方一十三剑,哪怕最后被一剑穿胸也没有后退,就这么死死的守在四皇子的马车前。”
“四皇子大吼一声——够了,不过一死而已,只见四皇子握一把剑,这把剑可不简单,那是中兴之主用过的剑,非我大越皇族不可用,用则能显露王族霸气,四皇子对着刺客斩出八十剑,却被那刺客用漫天风雪挡下,四皇子终于力竭,却又剑中真灵不悦,原来是中兴之主显圣,中兴之主对那刺客说‘这越国的风雪也是你能用的,拿来。’之见那漫天飞雪凝聚在中兴之主真灵身侧,一剑斩出,便将那刺客斩退了三十里。”
“好!”众客人欢呼。
“此事之后,四皇子便不喜这洛城书院了,又正好要押那罪将张北回长安,于是四皇子便和赵子君结伴回了长安。”说书人说道。
说书人一把抚尺惊堂,众人叫好声不断,赏钱不断的丢,那店小二的托盘里都快放不下了。
“那天可是很多人砸了些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那街上脏的呦,啧啧啧。”
“是那罪将脏了我们长安的青石砖,在城外斩了便是。”
“要我说在洛城他就该自尽了,还有脸苟活至今。”
“就那种人哪有面皮,这不是来长安求陛下宽恕了吗?”
“说来那罪将来长安后这天气便不好了,说不准就是这罪将带来了这股子邪性的天气。”
“该杀,怎么还不杀。”
“合该杀了他告罪于天。”
……
“这也是真的?”嗑瓜子的不嗑了,车迟元在一座小城里出生,可没见过大修行者,他现在被这等仙人手段给吓到了。
“瞎说的,他哪知道修行者如何?”端坐的那位也被这说书人逗笑了,可是还是保持姿态,给人温和的感觉,他便是四皇子。
“我这就拆了他的茶馆,”生无可恋的那人便是赵子君,现在他也忍不住了,都讲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要把赵子君摘出来,还给了不错的名头,子君,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吗?”时雨放下茶杯问道。
“切。”赵子君捏碎了木桌的一块,掏出几两银子压在木桌上,“我去。”
“你呢?你也是”时雨问卓尔。
这次给卓尔的名头也不错,得到先祖认可的皇子,连斩八十剑,先祖借力一剑逆风雪。
卓尔摇了摇头,“一时闲话,算不得什么,长安人的心不在我这里,但长安人的心也是最容易变化的。毕竟那么多人,商人文士,贩夫走卒,哪能让每个人的心都在一处。也毕竟是天子脚下,他们最认同的还是天子。”
“谁做的?”时雨问道。“长安哪家书院做的,还是二皇子?”
“不重要。”赵子君说道,“只要他们都输了就行,”
“我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想杀张将军,听先生你说张将军是位好将军啊,他真的错了吗?”车迟元问道。
“张将军当然错了,而且是大罪,但他要是不错,洛城有几人能活着,既然都那样挣扎着活过来了,那就该好好活着。”时雨说道。
长安,安邑坊。
张北看着白雪铺满院子,他这次没坐在院子中发呆,他坐在走廊里发呆,刀还插在地里,而那箱子金石丹已经被雪覆盖了。
张北自己给自己熬了一锅粥,然后端着锅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