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又是雪天,这雪就没怎么停过,积雪压塌了几间民房,冻死了多少乞丐,这些都埋在雪里,谁知道。
这场大雪让许多铺子都关了门,毕竟天冷,很多人也不怎么出门,哪来的客人。
长安城里茶馆多,这家茶馆档次不算低,没关门,毕竟茶馆的炭火还够,说书人的故事好听。
两个家仆打扮的人抬着一顶轿子走过街道,这次踩着积雪,不敢走的快,但还算稳当,走到这间茶馆的时候,两位家仆放下轿子,走出来一位中年富商。
这富商给了两位家仆两串铜钱,大概是两百枚的样子,“拿去花吧,申时三刻来接我。”
“是,老爷。”两位家仆放好轿子就离开了。
“哟,高老爷好久不见了。”有一位中年人也下了轿子,他和中年富商应该旧识。
“这次可来晚了,”富商对中年人说道。
“不算晚,平时我应该要比你晚许久的,今天就巧了,咋俩一块去听书,可不能让你嚣张。”中年人得意道。
“要是坐我那匹洛河马的马车,我早就过来了。”富商说道。
“路上积雪那么多,坐马车不怕路滑,摔着你。”
“怎么没人去扫积雪了,这贼老天要下到什么时候。”
“说知道呢,不过我倒是有点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和这雪天有什么联系,你比我有文化,可别想骗我。”富商薄怒道。
“咱长安有妖人作祟,”中年人靠着富商小声说道。
“谁?”富商睁大了眼睛。
“这人要身居高位才能霍乱至此,当然是……”中年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慎言,我不听,你也别说,咱还是去听书,喝茶。”富商还是谨慎,没敢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行吧。”中年人有些气恼,但也没图一时口快。
茶馆开了几处窗子,但茶馆的炭火烧的很暖,寒风冷雪还没吹进来就被暖化了,这样也能赏着窗外的雪,还挺雅致,把冬日没赏够的雪都赏够了。
说书人是一位老者,白发白须但精神很好,不好也不能说几个时辰的书。
来听书的客人不少,得有十几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百姓,这间茶馆消费挺高的,至少得在长安有些地位和银子才能在这间茶馆喝茶听书。
说书的老者拿起抚尺又放下,看样子心情不好。
“老郑怎么不讲了,是看不上我们这点客人吗?”中年人调笑道。
“哪的话,这就开始。”店小二急忙赔不是,然后看着说书人,示意让说书人快点。
“今我就不讲镇西军三千越甲败楚国万军的事,”说书人面容上多了几分肃穆。
“昨天说的可正好呢,咋不讲了?”中年人剥着瓜子品着茶。
“这可不行啊。”众人喧闹。
“今天讲一讲那赵家公子。”
“长安城姓赵公子可不少,你要说哪个赵家?”中年人笑着说道。
“当然是永兴坊的赵家,弃文从武誓要做大将军的赵家公子赵子君,这位赵公子有什么可说的,且听我慢慢道来。”
抚尺惊堂,众人皆静言,说书人老郑的评书还是耐心听完再论其他。
“说起长安赵家,总是绕不过赵家老爷子,大家都知道,他便是长安书院的副院长,门生弟子无数,桃李天下。他的儿子年少便极聪慧,谈吐不凡,琴棋书画皆通,落笔生花,十八岁那年夺得科举状元,引无数名家择婿,后官至侍郎,可谓是国之栋梁。赵家这两位皆是文人,可赵家那位公子不然。”
茶馆的一桌上有四位年轻人,一人喝茶,一人端坐,一人慢慢地嗑着瓜子,一人生无可恋,像要夺门而走。
“来了,便听完。”端坐的那名年轻人微笑着说道。
说书人老郑说道:“赵家公子在一岁抓周时没有选笔墨纸砚,没有选算盘钱币。”这时候有老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不是选了刀剑?”中年人得意地说道,赵家公子习武他也是知道的。
“不是。”说书人说道。
“稻禾芹蒜。”中年人快速地说道。
“也不是。”
“到底选了什么?”有客人问道。
“那时候的小公子没选。”说书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
“就是没选,眼前的这些他都看不上,直到赵公子拿到一把玄黑长枪,这枪可有来头……”
这些小道消息应该赵公子都不知道吧。
“后来赵公子便去了北方游历,也在那洛城呆过一段日子,也是在此他遇到了四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此时正在洛城书院学习,四皇子平易近人,能忍的了这些边郡野人,赵公子可看不上这些人,他在洛城客栈里住了些日子,只是为了保护四皇子,尽臣子本分。”
“果然,这洛城之人辜负了四皇子殿下,兽潮期间,那书院却没敢上城墙,那洛城守将也弃城而逃,洛城书院不但龟缩保命,却也是擅于逃命,比那洛城守将逃的还要快些,可笑,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保护四皇子殿下,可恶,可恶至极。”说书人说到此处义愤填膺,抚尺拍桌数次,恨意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