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苏木只撇了下嘴角,懒得再多说什么。
这家伙的脑袋里终究是只有这点东西。
另一边,阿卡丽依然显得从容不迫,就眼神显得过分冰冷无情。
但克马尔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手脚都在因而发抖。可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摆在眼前,久经战场的克马尔不可能不懂,就始终站在原地,神色变换复杂,不敢妄动。
他自己也没能想到,本该轻松拿下的崴里登陆战,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如果他的大军没有出现这些惨重的伤亡,事情就不会发展成这种地步,哪怕阿卡丽再强又能怎么样?只是拿人命去填,也能把这个女人生生拖死在人堆里。
空气里的血腥味渐渐弥漫开来。
丧命在落石和滚木下的士兵们已经变成了一滩又一滩烂肉,场面触目惊心。周围的诺克萨斯士兵们也难以适应,有些人就和苏木一样,跪在地上干呕不止,哪怕稍好点的,也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地狱,再没力气上前,只得瘫坐在地,不住地喘着粗气,满脸惨白。
“全体听令,谁能砍下她的脑袋,赏金一千,不,两千,直接加封副官!”
克马尔终于下定了决定,他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他眼睛里的血丝还没褪去,仿佛野兽般地大声咆哮着。
“杀了她!都给我杀了她!”
刀剑矛戈,渐渐立了起来。
就和山脉西侧的场景一样,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是每一种战场上亘古不变的准则。
哪怕干呕也好,哪怕疲累也罢,诺克萨斯的士兵们终究是渐渐站了起来,向着阿卡丽缓缓靠近,甚至其中的大部分人连犹豫都没有。死亡的威胁,终究没法儿阻止贪婪。
阿卡丽只冷笑一声。
“刺客,从不在乎敌人的多少。”
她把弄着手里的苦无,缓步上前,柳腰摇摆,婀娜多姿。
“何况,我是离群之刺。”
声音落下,阿卡丽的身形一顿,而后就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哪怕奥拉夫也没能瞧见她是怎么消失的。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四处寻找的时候,克马尔的惨嚎声突如其来地惊醒了所有人。奥拉夫和苏木也愕然瞧去,谁都不知道阿卡丽是什么时候跑去克马尔身后的。但毋庸置疑,克马尔绝不是阿卡丽的对手,就在她现身的一瞬,已经把克马尔踹翻在地,而后一脚踩住他的后心,把这位高高在上的指挥官踩在脚下,右手钩镰紧随,锋利的刀刃贴紧了克马尔的脖颈。
猩红的血迹顺着刀刃缓缓浮现,克马尔瞪着眼睛,再不敢妄动,也逼得那些刚刚回过神来,准备上前的诺克萨斯士兵匆忙止步。
“你的手上沾染了太多艾欧尼亚人的血液,今日之死,死不足惜。”
阿卡丽的眼神过分冰冷。
“但我可以给你最后的仁慈,为你的亡魂超度。”
她蹲下身去,把苦无插在克马尔面前。
精神能量在苦无上化出若隐若现的微光,随后刻画出某种古老的符号。
“仁慈?”
克马尔瞳孔一缩,忽然大笑起来。
阿卡丽的动作也为之一顿。
“你笑什么。”
她的声音略显冰冷,脚下也再度发力,踩得克马尔咳出几滴鲜血,笑声戛然而止。
却缓了片刻,克马尔又笑一声。
“仁慈,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他转过眼睛,盯着阿卡丽,眼神狰狞。
“善良不是能力,更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回报,它只是一种拖累而已。你说我们残忍也好,说我们毒辣也罢,可只有活下去,活得好,满足自己的欲望,满足自己的贪婪,才是真正的为人之道。”
克马尔哈的一声大笑起来。
阿卡丽眼神阴郁,狠踩一脚,踩得克马尔再也笑不出来。
“诺克萨斯的偏见。”
她抬头环视周围的诺克萨斯士兵,杀机澎湃。
那些诺克萨斯的士兵们脸上的表情都因为克马尔的一番话变得坚定下来。
“善良的人都该死”
克马尔已经变得有气无力。
他瞪着眼睛,又咧开嘴角,依然在笑,挣扎着疯狂咆哮起来。
“杀了她你们全部都上,一起杀了她!砍下她脑袋的人,就是新的指挥官!金钱,地位,女人!只要杀了她,你们应有尽有!告诉斯维因将军,这是我说”
扑哧!
寒光一闪而逝,克马尔的话音也戛然而止。
阿卡丽再也无法容忍克马尔继续说下去了,哪怕她最后的仁慈还没有完成那把苦无上若隐若现的精神能量已经消失殆尽,刻画的符号也只完成了一半。
鲜血四溅,喷出三丈远,染红了那些靠近的士兵的铠甲。
指挥官已经死了,这支损失近半的部队也该沦作兵败如山倒的局面才对。
理想如此,可眼前所见,却并非如此。
那些士兵们忽略了克马尔的尸体,看也不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凶狠也或狂热,嘴里念叨着“诺克萨斯”,缓缓逼近。纵然损失近半,可这支部队的士兵数量依然不可小觑,乌泱泱的像是钢铁洪流,脚步声沉重,汇聚着“诺克萨斯”的声音,越发高涨,如闷雷滚滚,将阿卡丽彻底包围。
重新站起身来的阿卡丽垂着脑袋,立在人群当中,零散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沉默无言。
她的手上,身上,沾染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大刀阔斧所指,剑戟矛戈所向,喊杀声,震耳欲聋。
“哎,小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帮她一把?我瞧着人挺多的,她一个小娘们儿,恐怕应付不来吧。”
河岸边上,奥拉夫戳了苏木一下,眼神锃亮,蠢蠢欲动的样子。
但苏木却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抿着唇角,透过人群看向孤身一人,始终未动的阿卡丽,嗫嚅了半天才轻轻开口: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些恶鬼是怎么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