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2) 舍离塔(2 / 2)三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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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五娘道:“我的儿,你怎么又跑来了。”话刚说完,只见玉屏身后几个老婆子上前道:“玉屏拼死拼活的要来,说再不让她来,她就拿剪刀花了自己的脸。”李五娘听了,刚才的暴戾劲顿时消失,一屁股摊到在地上,大哭大嚎。

李五娘也是有才的人,她的这哭声,连哭带唱,从自己三岁吃苦算起,倒如今的各种不容易,像个叙事诗一般娓娓道来,比那哭丧的要专业一点,那楼里的一些婆子,熟悉她的性情,也一般的鬼哭狼嚎起来,旁边路过的人,还真以为这家死了人。

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吧,渣男渣女一哭,多少男女不是折财失身就是失身折财,当年李五娘一哭,多少良家女子从此踏入了不复的深渊。

玉屏望着这一幕,内心真的好想笑,大哥没有音讯,她没哭,二哥没有消息,她也没哭,父亲没有了消息,她也没哭,只是和母亲分别的时候,她不知不觉的哭了。而想到母亲,她不禁跌倒在地,潸然泪下。

李五娘见玉屏倒在地上,顿时收声起来,那些跟哭的,也顿时停了,她急急忙忙跑到玉屏面前抱住玉屏大叫:“我的儿,你怎么了?”

玉屏含泪道:“望五娘休要责怪众人,勿要众人因我而受累,你若是可怜那些酒肉,我明日就去哪王府,再讨些回来,或者是女儿用自己的钱去买也可以。如若五娘还不满意,女儿只有一死了之。”

李五娘大惊,立刻哭脸换了笑脸道:“女儿说哪里的话,那些酒肉算什么,我只是担心女儿你,你去了那么久,如果生出什么事端来,我该如何是好。”

玉屏道:“女儿让五娘劳心了,以后女儿定不会再如此任性,今日众人们都已经累了,还望五娘早点让众人回房休息。”

李五娘此时也发泄过了,想了想,只得依了玉屏,这才放众人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玉屏听到小谨说,早间就有好几家人听说玉屏痊愈了,都送来了拜帖,但全部被李五娘婉拒了,唯独那嵇大人的帖子,被五娘收下,玉屏听完也只是点了点头,二人往园中而去。

今日阳光明媚,二人只往湖边走了一走玉屏就觉得劳累,小谨担心玉屏的身体,正搀着玉屏往回走,园内的一个李婆突然急匆匆跑过来,说道:“五娘正在找小姐。”二人问是何事,那李婆却不说。

玉屏回到房内,见李五娘笑着脸已经在等自己,李五娘说:“玉屏啊,你昨日劳累了,今日本应该好好休息,这几日就别再出去走动了。”

玉屏点头,答应称是。

李五娘让一个婆子端来一只白瓷细碗,碗内是早间厨房专门熬制的一碗燕窝羹,李五娘亲自上前劝玉屏喝下,玉屏也只是浅浅的喝了两口就不再喝了,李五娘见了,也没有强求,叫人端了下去,然后屏去左右的仆从。

屋内只剩下两人,李五娘坐近玉屏,拉着玉屏的手道:“玉屏啊,昔日里我也见你常常独自难过,你今日且和我说实话,是不是还在为了你家里人着急?”

玉屏淡淡的道:“以前也曾有过。”

李五娘唉声叹气道:“这乱世中啊,人不如狗,人人都如浮萍,人人都命贱的像一只蚂蚁,前些年这中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啊。要是说到我们这些女流之辈,要想活命那就更加不易。我每次看到你偏偏又是生的如此标致,为娘我时常在想你的以后,在你病的这些天里,我可没少为你担心,我总觉得,干我们这一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需要找个稳当的依靠才是。”

玉屏听了,只把眼低了下去,并不回话,李五娘见玉屏沉默不语,继续说道:“你到园内这几年,也没少写过信吧,这些年过去了,也是一点没有音讯,怕是你那些家里人命薄福浅啊。”说着说着话语中竟然是一副哭腔。

玉屏仍然不语,李五娘继续说道:“这月十五我陪玉屏再去一趟那寺庙里烧一回香,让那和尚再念几遍佛,为你那家人再超度超度。”

玉屏微微点头。

李五娘继续说道:“说到这乱世,有人遭了罪,也有人遭不了罪,我看啊,我们玉屏可是有福禄的人!你可知道那嵇大人,对你宠爱有加,他是中原的望族,如今朝野内外,谁人不敬重他!”

玉屏冷笑道:“嵇大人如今是得势之时,谁知那天他不得势了,下场如何?”

李五娘小声惊叫道:“可不敢再这么说了!”

玉屏淡淡的笑,李五娘继续说道:“玉屏啊,我今日就对你讲一句实话,那嵇大人想让你去到他府里,你可愿意?”

玉屏道:“五娘的意思是,舍得我出去?”

李五娘轻轻点头,玉屏接着说道:“不过即便是要去,也得先去寺里把法事做完了,我本是想给我家里人风风光光的做个法场,我再决定是否前行,可是到现在,家人的音讯还无,上回那长老说那就先做个慈悲的大道场,渡一渡野鬼,捐一份慈善,等这法场做了我再和五娘说这事情,五娘觉得如何?还有那嵇大人家里,美人无数,歌舞倡姬不下百人,他为何要让我而去?”

李五娘道:“哎呀,我的玉屏,你今日倒是蛮利落,都依的,都依的,我明日就去找一下那长老,商议一下这事情,那嵇大人家里啊,虽然有许多美人歌姬,但那里抵得上我玉屏一个。其实为娘心里真是舍不得,但是考虑到你的以后,觉得还是去嵇大人家里为好,希望你能懂我的心。”

李五娘继续说道:“玉屏啊,嵇大人府上交往的全是如今的豪杰,英雄,大富贵的人,你过去了,不愁下半辈子没吃喝,你可不能把为娘忘了。”

玉屏笑道:“玉屏不会忘记!”

李五娘又说道:“那嵇大人今日的拜帖我今日就回他了,这事情我儿既然答应,可不能当做儿戏!”

玉屏道:“还望五娘先做完法事回复不迟。”李五娘听了,思索片刻,也就依了。

且说那天夜里,陈璒辗转反侧一夜无法入眠,第二天一大早,便找来任义,把玉屏母亲的事情又细细问了一遍,却无新意,便打发他走,又写了一封信发往南阳。

任义下去后,找个借口往姘头李彩鸯哪里来,赶紧打听昨日东华楼里的情形,知道众人受罚,当下猜出了昨日修梵寺相会之事,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昨日玉屏会客之人竟然是当朝太子。

任义前些天也收到了洛阳的家书,得知太守暴毙,令他极为惊叹,这些天来,他也渐渐明白陈璒与太守之间似乎瓜葛并不深厚,二人之间也不似同一路人,他之前那种对太守的恨也逐渐消退了,但今日听到太子二字他不禁去想着新的方法。

任义离了李彩鸯,不知不觉间,竟然又来到了当日来过的那间当铺门口,任义毫无思索便迈腿进去。只见店铺中依旧空空的,就如同前几次来的一样,那掌柜的已经认识了他,与他打个招呼,任义与他侃侃而谈,那人说,店主人已经回到了,任义点头答应,便退了回去。

任义边走边想,感觉此时也该是自己转身而退的时候了,于是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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