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洛遥的目力,自然可以看清楚于步奇的状况,他枯瘦的手臂以肉眼不可察的速度绽起条条青筋,五支钢筋一般的手指狠狠的攥起来,发出咔咧一声脆响。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阴影在威胁这个生死关头也要嘴臭的瘦子,让他可以忍受着平生都不曾有过的屈辱,生生将暴怒压下,继续阿谀奉承,当他抬起头来之时,清瘦的脸上依旧堆满了快要溢出来的笑容。
“您这就是开玩笑了,想来张大蒙师家大业大,桃李步满天下,怎么说也瞧不上我们这四处讨饭吃的一只渡门镖队啊。”
张蒙师两条纯白的眉毛微微一皱,久经世事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于步奇谦和语气之中带着的决绝。
这本来卑微到尘土之中的男人为何变得如此强硬?
敏锐察觉到自己主导权受到挑战的张大蒙师冷笑一声,正要开口,于步奇身边挨了一拳,疼的倒吸凉气的吴老二一边揉着肚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
“老兔子,你也不看看我们存根拿在谁的手里,谁给你的胆子动昆仑命根子的注意,你怕是岁数太大,活拧了吧!”
在远处听着的洛遥无奈的一捂脸,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昆仑的要害了,一听这话,吴老二身边的于步奇又是一拳轰了过去,被有了前车之鉴的吴老二一个后空翻躲了过去。
一脸得意的吴老二狠狠怪笑一声,一个老驴打挺站起身来,一脑袋撞在身后的大轿子上,撞得房间大小的轿子弹起来足足半米高。
于步奇对躺在地上的吴老二低声喝道:“多嘴多舌,洛遥先生的名号,也是叫闲杂人等知晓的么?”
训斥完倒在地上的吴老二,于步奇又转身向站在身前的张蒙师行了一礼,弯腰苦笑道。
“张老蒙师,您就体谅下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难处,这样,我再加三万金元,就请您屈尊与我等同行,我现在不能与您细说,但我敢保证,这事成之后,保准对您有天大的好处。”
张蒙师本来提出收取存根的要求,就是要杀一杀这镖队的面子,不了却捅了火药桶,导致这伙子泥腿子没来由生出一股悍气来,加上吴老二提出昆仑的名号,叫他对这伙镖队背后的主子又有了猜测,于是心中的犹疑更是多了几分。
正想找个台阶下,听见于步奇加上的丰沃条件,于是将计就计开口说道。
“唉,我也知道你们镖师的难处,那好,这孩子我便接下来吧,只不过昨晚被下人打断,咱这试课我还未来的即讲完,现在倒要问问你,你们家公子,到底有什么初学修行的难处啊?”
见到张大蒙师终于松了口,紧绷的神情总算松弛下来,拱手笑道:“我家镖…公子,天生土灵根缺失,但是家传的心法确是没有土灵根不可,还请张大蒙师出谋划策。”
这于步奇此话一出,身边围观的众人沉默了片刻,猛然发出哄然大笑来,张大蒙师也是全然不顾高人风范,躬起腰来大笑不止,直至眼泪都滴在花白的胡子上。
空留于步奇和几位镖师铁青着脸杵在原地,在笑声中苦捱了半晌,张大蒙师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道。
“本以为你们只是穷乡出来见识稍微短些,只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孤陋寡闻,你当灵根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偶,缺了那条腿,动动针线就能补上?”
张大蒙师话音落地,身边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三岁灵根看到老都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的土包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