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周默的一路爆破,函谷关的关门已经成了废墟,不再有阻隔敌人的作用。
但关后的三座城塞,依然是阻挡赵云军前进的坚固屏障。
曹真正是依托于这三座城塞,才能凭借自己手中的残兵败将,和赵云周旋一二。
经历了连番的大败,乃至于张郃战死,洛阳被焚,曹真的意志力非但没有被击垮,反而是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强大。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他认为这些失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朝廷的审判还未到达,他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
既然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便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也就无所畏惧了。
曹真打了一辈子仗,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要命的战斗过,永远都和一线士兵顶在最前线,亲冒矢石,一步都不后退。
而士兵们也被曹真视死如归的状态所激励,再没有了败军颓丧之气,反而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战斗力来,令赵云也不得不刮目相看。
来自邺城的诏书抵达军中,曹真才不得不从战斗的一线暂时退了下来。
穿着浑身是血的铠甲,曹真跪领诏书。
曹叡在诏书中明确表示,洛阳之失,主要在于敌人掌握了新式武器,而魏军猝不及防,并没有责怪曹真的领导责任。
非但如此,还授予了曹真“节制全军”大权,总督洛阳防守的任务。
曹叡口称“叔父”,言曰,想当初,太祖武皇帝和曹家众位优秀的祖辈,南征北战,不避生死,才有了曹氏今日之江山社稷。
如今先人已经凋零,而蜀贼猖獗,诸葛奸猾,连犯我土,乃至洛阳失守,宫室造劫。曹氏江山,已经危在旦夕。
若此时不依靠叔父,朕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曹叡“自家人”的口吻和不计前嫌的宽容,激起了曹真强烈的情绪。
他悲痛万分,涕泪横流,口呼陛下,向着邺城方向长跪不起。
良久,曹真才站起身来,擦干眼泪,重新投入到了前线的战斗中。
至于“总督全军”的头衔,曹真此刻已经并不是十分看重了。
如此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一切权力斗争都要让位于大局。江山是曹家的江山,当然也只有曹家人才真正在乎,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为理性的选择。
曹真很清楚司马懿的能力是要超过自己的,站在国家的立场上,让司马懿来守卫洛阳对抗诸葛亮,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日夜里,战事稍稍停歇的间隙,曹真修书一封给司马懿,强调了自己将率军牢牢守住西线,绝不会让赵云进入洛阳,而将守卫洛阳的职责,全权托付给了司马懿。
但当这封信送达司马懿手中时,司马懿却是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进怀里保存起来。
心中暗道:“大将军啊大将军,是你说的,绝不会让赵云进入洛阳,我对大将军的信任,是无条件的。”
却说姜维带着五千精锐步兵,只带了五日的随军粮食和一些炸药,沿着洛阳西侧的熊耳山东麓的山林,朝着函谷关背后前进。
诸葛亮给姜维的任务,与廖化是一样的,见机行事,注意侦查,保存实力,牵制敌人,为赵云的前线战场提供策应。
函谷关到洛阳的距离,远比荥阳要近得多,诸葛亮并不认为,姜维的行军能瞒得过司马懿的侦查。
诸葛亮看重的,是司马懿将如何应对。寄希望于敌人应对策略出现失误,露出破绽来,然后再趁势进攻。
姜维傍晚出发,一路挺进函谷,趁夜色渡过洛水,直抵函谷关背后。
奇怪的是,这一路竟异常的顺利,并没有遇到任何魏军阻拦,甚至连敌人的哨探也没有发现一个。
天色微明之时,姜维已经钻出了大山,抵达函谷关东南方向十里的一片凹地。
放眼望去,西侧是高耸的一条山脉,森林密布,根本无法通行。东侧是连绵的丘陵,十分崎岖难行。
只有北边有一处山口,直抵函谷关背后。
“敌人到底发现了我们没有?”姜维疑惑道。
倘若没有发现,那就太好了,敌人绝对不可能料到会有敌人从背后袭来。
只要突破了前面这个山口,并发射信号弹与赵云部呼应,双方里应外合,即可对函谷关守军造成重创,甚至能够一鼓作气,彻底拿下此地,从而直抵洛阳城下。南军漫长的补给线,也能一举得到解决。
倘若敌人已经发现,为何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他们是在山口设伏,等待我们自投罗网吗?
若是按照丞相的指示,此时应当继续躲藏,派人侦查,确保无虞之后,再做行动。
可姜维却是个胆大包天之辈,他脑子里想的,永远是不走寻常路,冒大险立大功,而不是墨守成规。
尤其是在周默和魏延的熏陶之下,更是如此。
姜维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看到不远处有座魏军哨塔,防守似乎不甚严密,便趁着天色还没有大亮,亲自带领一支小队摸了过去。
这支小队的人,都是精锐之辈,又是放暗箭,又是匕首抹脖子,都没有制造出太大的动静,三下五除二,便将守卫哨塔的一队魏军全都杀死,只留下一个尚自在营房中打盹未醒的小兵。
姜维将匕首抵在小兵脖颈的大动脉上,审问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下令全军,突破山口,全力进攻。”
姜维一刀结果了那小兵,同时做出了决定。
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兵没有撒谎,曹真恐怕还真不知道,汉军已经杀到了他的屁股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