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以北,遍布黄土丘陵,沟壑纵横。稀疏的野草灌木点缀其间,增添了一抹春绿。
马谡全副甲胄,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旌旗飘荡,士兵列着长长的队伍,疾步前行。
大军正全速开往合阳。
沿途路上,不断遇到成群结队的百姓南下逃难。只是,当他们看到马谡的军队,全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惊恐地四下而逃。
“乡亲们,不要跑,我们是汉军。”马谡大喊。
然而,马谡纵使喊破嗓子,也没人听他的,人们跑得反而更快了。
谁知道是受了多大的惊吓,才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马谡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焦急,调转马头,沿着队伍一路催促,命大军加速前进。
很快,军队抵达了合阳县城。
放眼望去,原本宁静祥和的小城,此时却是一片焦土,满目疮痍。
尸体横七竖八,遍布大街小巷,甚至有不少衣不遮体的女尸,显然是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马谡皱着眉头,心如刀绞,命将士们收敛尸体。
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县吏,询问之下,得知匈奴人一番劫掠之后,向西去了。
“向西去了?西边能去哪里?”马谡问道。
那县吏道:“小人不知,合阳以西,并无大县,都是乡亭村舍。”
“这些匈奴人,连穷苦的乡村都不放过吗?”马谡异常愤怒。
略作思索之后,马谡在合阳留下三百兵马,命他们组织起剩余的县吏县兵,一边救护伤者,重建秩序,一边严加巡视,防止匈奴人再犯。
听说北边的夏阳县也遭了劫难,马谡又派了三百人,前往夏阳救助。
他自己则带着其余的两千多兵马,向西前进,追踪匈奴人的行踪。
大军沿着弯弯曲曲的沟壑小道,追踪了整整一天,路过了几个村庄,都已被洗劫一空,却始终不见匈奴人的踪迹。
日头渐渐偏西,马谡又来到一处被劫掠过的村寨。马谡仔细查看,见地上的尸体鲜血还没有凝固,又从老乡口中得到确认,匈奴人刚刚离去不久,应该走不太远。
“追!”
马谡心中焦急,纵使天色已晚,依旧带领士兵继续前进。
终于,傍晚时分,经过一個小村庄,远远便看见火光冲天,听到马嘶犬吠之声。
马谡见状,急忙带着人马上前,果然迎面撞见一伙儿几十个匈奴骑兵,驮着大包小包的粮食,后面用绳子牵着一群羊和女人,显然是刚刚抢掠而来的财物。
见汉军人多,匈奴头领果断一声口哨,带着手下掉头就跑。抢来的羊群和女人不方便带走,就全都丢下不管。
“追!”
马谡已经追踪他们半天,见到沿途惨状,早就恨得咬牙切齿,岂能轻易放过?
虽然他不擅长战斗,但还是一咬牙,猛夹马腹,亲自带着手下的数十骑兵,直追了上去。
一些匈奴人舍不得丢下劫掠的战利品,稍有犹疑,便被马谡追上,马弓手一轮齐射,将好几个匈奴人射落马下。
其余匈奴人见状,跑的更快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放箭,距离却越拉越远。
追了半晌,马谡见天色已晚,己方骑兵数量也少,不敢太过深入,于是忍住内心的不甘,下令停止追击,返回村中。
多亏马谡军来的及时,女人和羊群还没来得及被匈奴人带走。等马谡赶回村庄,士兵们已经给女人们松了绑,送回家里,正喊村民们出来,认领自己家的牲口。
这一趟虽然没有全歼这波匈奴人,但也算有所收获。至少解救了一些人质,还抓到了几个活着的匈奴兵。
这些匈奴兵多已受伤,马谡命人将他们押了上来,跪成一排。
村里百姓见到汉将军审判贼人,也都纷纷凑成一圈围观。
“你们首领在哪里?”马谡问其中一人道。
“石咀镇。”
“放屁。”马谡手持环首刀,一刀下去,剁掉了这个匈奴兵的三根手指。
“啊!”这匈奴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打滚。
“你来说。你们首领在哪里?”马谡问另一人。
“真的……是石咀镇,是石咀镇啊,将军,我没有骗你。”这人被同伴的惨叫已经吓坏,果断回答道。
“全都杀了,一个不留。”马谡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于是向副官张休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张休知道马谡和一般粗鲁的将军不同,他平日里是个仁慈的人,也非常在乎自己的体面。今日显然已是恼怒至极,否则绝对不会口吐脏话,还亲自挥刀,砍掉那匈奴人的手指。
于是,张休毫不犹豫,一刀一个,先将匈奴人的手指全都砍断。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围观的百姓们也不惧怕,反而纷纷大声叫好。
“王八蛋,真是罪有应得。”
“抢我们东西,活该断手。将军砍得好啊!”
等他们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张休才命人将他们喉咙割断。
“这些都是匈奴人。”张休对围观的百姓们道。
“匈奴人太坏了,听老人讲过去的故事,匈奴人没少干过坏事。”
“可匈奴人都多少年没有作乱过了,为啥现在又来了?”
张休道:“匈奴人都听魏国的,是魏国派他们来的。匈奴人是坏,但毕竟是蛮族野人,魏国更坏,他们故意杀自己人。”
一名里正道:“是啊。魏国根本不把百姓当人,经常强行征发青壮劳力,去许都屯田,实际上是做去农奴,全都累死在田里,当了肥料。”
短短几句话,结合今日发生的事,匈奴之狠,魏国之恶,就深入了百姓人心。
张休行刑完毕,回去向马谡报告,问道:“将军,天色已晚,是否埋锅造饭?”
马谡没有回答,反而道:“你去问问百姓,石咀镇在哪里。”
不多时,张休便问到了消息,回禀道:“将军,石咀镇是个大镇,在北边三十多里的地方。”
马谡看看天色,星星点点,已经入夜。犹豫片刻,开口道:“传令全军,不用埋锅造饭了,将士们辛苦一些,只吃些随身干粮,稍作休息之后,我们连夜就出发。”
“去石咀镇吗?”
“是的。”马谡道,“兵法云,兵贵神速。既然已经得知匈奴人首领的具体方位,且敌人多半也不会料到我们会半夜来攻。此时应连夜行军,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一定能大获全胜。”
张休想要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还是只说了一声遵命,便严格按照马谡的命令,去安排士兵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