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腿是走不成路的,他却稳如老狗……
李祭默了一会儿,十分平静地收回目光。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在等人的功夫里,李祭四下打量这屋子。
这里装修的十分简约,但是处处可见用钱的影子。
拿挂在墙上的字画来说吧,这些都是前朝大雍的名家大作,有的还是遗失多年的孤本。
再拿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花瓶来说吧,这是汝窑出来的,一只值千两雪花纹银……
李祭一一看了过去,慢慢收回逐渐冰冷的目光。
此番他调查的文兆,就是曾经上奏请求赈灾银子,后来吞了银子辞官回乡的一位西疆知府。
邻里皆传,文兆贤名在外,是出了名的大好人,从不徇私枉法,从不贪污银子。
听到百姓们夸赞他从不贪污银子时,李祭差点儿以为自己记错了人。
要不是名单上明明白白写着文兆的在官时间,和任职地点,他还真以为自己找成了个同名同姓的。
是啊,他确实不贪银子。
他把那些银子,都换成了平平无奇的宝贝。
他贪了那么多银子,那些银子不会都藏在这大宅里了吧。
“阁下便是前来拜访老夫的李小郎君?”在李祭思忖银子下落时,一道温和而慈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祭抬头,看到一个手握佛串,鹤发苍颜的老人拄着梨木拐杖,朝自己缓缓走来。
老人目光清明,一看便是正气凛然之人。
“晚辈陇西李氏三郎,李祭拜见文老先生。”李祭起身,俯首作揖。
“陇西李氏……出了名的大世家。李祭……若老夫记得不错,你是那李氏宗主家的吧?”文兆颔首,示意李祭不必多礼。
“家父正是李贤。”
文兆让老人奉来茶水,一人一杯。
李祭想起这宅子的古怪,不敢多喝,只小小抿了一口。
“当年我上任时,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宗主现在可还安好?”文兆捻着佛珠问。
“一切安好。”
文兆和李祭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称呼慢慢从李家三郎变成了贤侄。
“贤侄此番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文兆将佛珠套在手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晚辈此番前来,是想向老先生打听一件事情。”
“贤侄且说。”
“五年前,西疆并未发生过天灾,诸位知府却向朝廷申请赈灾银子。朝廷拨下银子后,诸位知府便相继辞官归隐。据晚辈所知,老先生也是其中一位。不知老先生可否为晚辈解惑一二?”
李祭不打算继续和他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文兆拨弄茶盖的动作顿了顿,复又起。
“眼下天色已晚,此事明日老夫再与你细说。贤侄先歇下吧。”文兆笑着起身,不等李祭出口挽留,便扭头离开。
老人澹澹开口:“小郎君,这边请。”
李祭抿唇,不动声色地颔首跟上。
他刚才看到了文兆眼底的躲闪和心虚。
这个文老先生,不对劲。
老人将李祭安排进了一间客房,给他提来热水,叮嘱一些事宜后便直接扭头离开。
出于谨慎,李祭不敢用水,可是到了半夜,他是觉得头疼无比。
想起刚才喝的那一小口茶,李祭眼角露出一抹懊悔。
就不该喝的。
李祭的意识挣扎了一会儿,便直接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