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再快一点!”
骑乘在青鸾的身上,手握腰带,顾担异常的兴奋。
虽然他经常跑到山上去看这片天地,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俯览的视角,去观察这座自他出生起便存在的山门。
群山低矮,在高空之上,连整日在山巅盘坐的黄叔都变成了如同蚂蚁大小的黑点,像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
狂风自身边掠过,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顾担并未将狂风阻隔在外,反而是分外享受这样的感觉。
他当然也是会飞的,可是五师姐并不允许他飞,那是五师姐少有的极其严肃的叮嘱。
所以哪怕心中很想要体验一下飞翔的乐趣,顾担还是按捺住了那种冲动。
咱也不是怕五师姐,主要就是觉得五师姐对他蛮好的,也不能总让五师姐生气嘛!
此时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绕过了五师姐的禁令,他自然是要好好的感受一下这样纵情自在的快乐体验。
与之相比,青鸾的心情就显得极为烦躁了。
它一度想将顾担直接甩下去,奈何那腰带在它脖子上缠了几圈,末端还握在顾担的手里,美其名曰这样不会摔下去!
更可怕的是,自它飞起来的那一刻,便有数道目光放在了它的身上!
平日里,那些人根本懒得理会它,它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里能够阻隔掉归墟那恶劣至极的环境,内里的水不知道深到哪里去了,整个归墟,它仅知道有一处地方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如果没有这个小屁孩三天两头去烦它的话,它觉得自己再矜持一下,老老实实做个坐骑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惜鸟算不如人算,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孩子给欺负,而且还没打过。
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伤,忍受着顾担在自己身上大呼小叫,青鸾表现的很听话,脸面既然已经放了下来,再故作清高也没什么意思。
它只希望这个小屁孩的话能够管用,外面的环境虽然恶劣,可也比现在仿若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要强啊!
顾担就这样乘骑着青鸾,狠狠享受了一把飞翔的乐趣,还故意在三师兄的石室上空遨游了几圈,这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地。
“行了,你走吧!”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不舍,可看着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青鸾,顾担还是很大度的挥了挥手。
“这就能走了?”青鸾大惊失色,这性格恶劣至极的熊孩子,能这么好说话?
给它都整不会了!
脸面它已经放了下来,预想之中的百般羞辱和刁难没有到来,反倒是让它生出一种自己胆敢转身,就会被瞬间枭首的错觉。
“你又不想走了?”
顾担大喜,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再见!不对,再也不见!”
青鸾瞬间不再迟疑,咬牙朝着山门外冲去。
一爪,两爪......一边走着,青鸾则是不停的思忖着,我头在否?
直至山门外距离它只有一爪之遥,仅剩的一只翅膀终于是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它忍不住回过了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它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熊孩子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吓得它丝毫不敢再继续停留,一头冲过了这座山门。
只听到那熊孩子在后面大喊着:“别急着走,你的翅膀忘记拿啦!”
不等它有所反应,一物便是当头飞来,差点将它撞翻。定睛一看,赫然便是它那被硬生生撕下的翅膀。
那只作恶多端的熊孩子单手叉腰,一只手在空中舞动着,大大咧咧的说道:“等我出去再找你玩啊!”
青鸾冷哼一声,却也不敢放什么狠话,低头叼起那只翅膀,急速的向着远处跑去。
顾担看着青鸾渐行渐远,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石室,带着春禾笔与道彳经,跑到了五师姐的石室前。
他大部分时间也是很忙的!
三岁之后,一直都是五师姐在教他,不过五师姐并不教他什么道理,只是要他一遍又一遍的去写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
如果写不好,五师姐就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所以哪怕师父已经答应自己可以出山门,顾担还是老老实实的跑了过来。
敲开石室的门,顾担脸上露出讨好的笑意,说道:“五师姐,今天把《逍遥游》再写一遍吗?《春秋》我也会了!”
“不,今天你写《墨经》。”五师姐盘坐在蒲团上,声音平静。
顾担有些惊愕。
《墨经》他当然会写,而且很早就会了,用滚瓜烂熟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墨经是师父对于天地万物的阐述之理,是属于墨者必须要掌握和知晓的工具。
如果连墨经都搞不明白,那就完全不足以称之为墨者了。
顾担很老实的将道彳经铺开,手握春禾笔,开始在道彳经的书页上书写起来。
只不过书写所用的文字极为繁杂,只看一眼就忍不住让人头晕目眩,比之青鸾翅膀上的眼状纹路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担奋笔疾书,却是行云流水,毫无弛懈,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在。
既然墨家提出了要“行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那什么利,什么是害呢?
难不成空口白牙,只需要张一张嘴便能宣判?直接就站在了审判台前,高高在上?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墨经》因此而生。
其中诸多理念,有“大故”与“小故”之说。
大故就是有之必然,无之必不然;小故则是有之不必然,无之必不然。
将以明是非之分,审治乱之纪,明同异之处,察名实之理,处利害,决嫌疑。
某种程度上来说,墨经即是墨家的心法,也在某种程度上的义之所在。就算没有学过墨家的神通,可只要掌握了墨经,并且身体力行的贯彻其中的理念,也可以算作是墨者了。
整篇《墨经》写下来,顾担气不喘手不抖,显然已是烂熟于心。
“背的不错。”
五师姐微微点头,并不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