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羽翼，难飞天捉禽鸟煮食。

人生羽翼，则飞天追食为饿鬼。

天明时分，羽璞生灵，褪去满身的血羽，蜷缩在地，打滚发抖，似乎很疼。不多时，全然不动，堆积成小山。

恍惚之中，赵鼎听到了怨鸣，这是很熟悉的声音，但也是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睁开眼，干瘪发黑的尸山，流着黑血的小河，还有破烂零碎的房屋。

“你醒啦？阿母！大哥哥醒了！”小姑娘，对着断墙外大喊，仿佛置身一个完整的房屋中。

赵鼎若没有异瞳，印入眼中的，将会是一个天真可爱的七八岁女童。

起身，揭开身堆积的尸体。

为什么是揭开？因为，这尸体很规则的覆盖着赵鼎，如同一床大被。

赵鼎笑迎着即将到来的主母，但是任凭小姑娘如何喊叫，她的母亲，都没有进来。

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正倚在尸山旁，小女孩和她母亲长得很像，温婉玲珑。

小姑娘，领着赵鼎，找到了她的母亲。

“大哥哥，阿母睡了，晚才会醒，你可以在这边等一等吗？”小女孩一眼天真的看着赵鼎。

无论眼神多么天真，这小女孩，也是个阳间活尸。

她之所以还能在白天行动自如，主要是因为，怨气。

别的尸体，怨气都是黑雾，而小姑娘的身的怨气，凝结成了一个暗黑色的傀儡娃娃。

傀儡娃娃趴在小姑娘肩头，小姑娘做什么表情，它就做什么表情，小姑娘说什么，这傀儡娃娃也就说什么。

“小姑娘，你娘亲怎么了？”赵鼎问道。

小姑娘，似乎不太好意思那般，“阿娘饿晕了！但是晚阿娘就能吃到好吃的！”

好吃的？晚？今晚的好吃的，不会就是赵鼎吧？

赵鼎，看着这座尸体堆积的小山，尸体个个面黄肌瘦，身形缩水似的。而且，根据发黑的状况来看，至少死了十多年了。

“小姑娘，你在这里，不要乱走，哥哥去弄点好吃的，等晚你阿母醒了，给她吃。”

道士，度化怨灵，可不止是靠术法直接物理超度。

赵鼎并没有直说出真相，在怨气傀儡的作用下，这小姑娘看到的，是一帮活人，为了避免挨饿，呼呼大睡。

十多年前，宣国国君突然驾崩，七王作乱，领兵围困都城。

太子为了都城百姓安危，并没有反抗，都城免遭劫难，但是七王乱军，在都城各自为政，各自称皇。

最终宣国国内米价一生十斗金，安装窗户收重税。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而无粮可吃的居民，有的饿死，有的易子而食。

饿殍遍野之状况下，七王在各自府邸纸醉金迷，不理民苦。

赵鼎林中猎了猪牛羊，捞了河鱼，拔了野菜。

河边泛红，赵鼎还意外的挖到了一坨朱砂泥。

收获满满，来到了小姑娘所在的地方。

画好了符咒，半埋了牛羊猪，穿好烤鱼，煮好菜汤。

“小姑娘，你的阿爸呢？”

小姑娘，努力的想着，想不起来，甚至拍打脑袋。虽然小姑娘没有说，但是她肩头的傀儡娃娃的动作神情，却告诉了赵鼎。

等待着夜色的来临，小姑娘似乎很怕赵鼎走了，紧紧的攥着他的手。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越是夜幕临近，就越开始散发着臭味。

赵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没事的，哥哥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