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没什么话好说的。”许砚卿也不遑多让,那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你以为你大学毕业了翅膀就硬了?真那么独立自主为什么还要用家里的关系。”
“享受着家里优越的资源长大成人,现在知道撇清关系了,十年前怎么没见你这么说?”
“还有,要不是小韦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拿了户口本背着我去领养了一个孩子。”
“那小孩就在屋里吧?二十出头领养一个男孩你想干什么?传出去让别人知道了,人家怎么看你!”
赵雨柔连串的质问,让许砚卿好不容易坚硬起来的心理防线,逐渐有了崩塌的趋势。
每次和母亲对话都是这个样子,她总能用如刀般锋利的话语把自己剥个精光,让自己颜面扫地。
所以她才从京城逃到了魔都,就是不想和母亲过多地接触,因为不交锋也就不会输。
可是最终还是被找上了门,而在母亲无情的嘲讽之下,许砚卿依然咬着牙,想要守住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我拿的是我爸的户口本,用的也是我爸留下的人情,至于你和赵家的恩情,我会还!”
“还?拿什么还?”赵雨柔双手抱胸,冷笑连连:
“当初你说要追逐什么音乐梦,千里迢迢跑到魔都,可结果呢?有公司签你吗?”
“几经辗转最后在一间琴行里当导购,靠着那点可怜的工资,像个老鼠一样在这不见天日的老楼里苟延残喘。”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音乐梦,那未免也太过廉价太过悲惨了!”
母亲的话像是冬天的雨,每一个字都带着蚀骨的冰寒,拍得许砚卿浑身发凉,忍不住打颤。
许砚卿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头彻尾,她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木偶娃娃,无论怎么逃,操控她的线都死死攥在母亲的手心。
不过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心底,那俊美的笑容让她顿时重拾起了信心:
“我的梦想还没有失败,我找到了可以帮我的那个人。”
“你是说你领养的那个男孩?”赵雨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一个没人要的孤儿,你还指望他能成为音乐家吗?”
“林墨他不是没人要!”许砚卿突然暴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防盗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是她在维护林墨的尊严,也是在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
赵雨柔显然没有想到,一直在她面前逆来顺受的女儿,反应会突然变得这么剧烈,眼眸中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色彩。
但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冷漠:“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问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吧,过几天我会再来。”
说罢,转身离开了这栋楼。
房间里,林墨一直贴在门上听着母女俩的争吵。
门外逐渐没了动静,林墨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出去。
现在出去,说不定砚卿姐正蹲在地上抹眼泪,他要是出去,可能会让她很没有面子。
但现在,也正是砚卿姐最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他不能坐视不管。
一念及此,林墨打开门走了出来。
不过屋里并没有许砚卿的身影,防盗门也大大地敞开着。
林墨皱着眉走出屋外,抬头四下张望。
终于,他在向上的楼梯口发现了许砚卿的一只兔子头拖鞋。
“难道说……不好!”
一道惊雷在林墨脑海中炸响,他像是一头受伤的孤兽,在绝望的惨嚎中冲上了屋顶。
楼梯口连接天台的门是打开着的,借着昏黄声控灯光,他看到了那个失魂落魄的背影。
“许砚卿,你不要做傻事啊!”林墨扯着犹如破风箱一般剧烈抽搐的肺,在口水的纷飞中挤出了这声嘶吼。
许砚卿听到背后的动静转过了身,刚好接住了飞扑过来的林墨。
就像是一个太阳撞进了她的怀中,内心的寒冷与悲伤都在这一刻被驱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