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言明不知夫君所踪,让他若是有事可明日再来,但此人却说今夜必须见到夫君,所以我便让他在正厅等候。”
夤夜而至,更是今夜必须见到自己。
何事,竟如此着急,连等到明日都不可?
想到这里,东方朔突然是思绪一闪,而后脚下步子都是快了一些。
行步于正厅之外,东方朔便是一眼看到了跽坐在地之人。
观其一身素衣,黑布遮面,自其周身上下流露出一抹雍容华贵之气。
必是常年身居宫中之人!
若非常年置身于那皇宫之中,绝不可能有此等气质,而且此人身份必然不低,仅从其举手投足之间的微动便能察觉而出。
会是谁呢?
听闻东方朔脚步将近,跽坐在地的素衣之人便是缓然起身,而后双手置于身前,澹然道:
“奴夤夜造访府上,礼恭不前,还请先生勿怪。”
言罢,面前的素衣之人便是将遮于面前的黑布徐徐拿下,置于身侧。
看到来人,饶是以东方朔的思虑,此时也是无比震惊。
“不知是中常侍屈至蔽舍,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啊。”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刘彻身边的宦官总管,中常侍粟恒。
要知在这深宫之中,最了解刘彻之人,不是其母王皇后,亦非太皇太后,更不是群臣诸公,正是眼前这位无论何时何地,皆是伴在刘彻身侧,永远一脸澹然之色的中常侍粟恒。
粟恒自小黄门始,便侍于刘彻身前,此间岁月已有八年之久,几乎可以说是看着刘彻一岁岁成长,一步步长大,对于刘彻,他可谓是了解之极。
刘彻对这位自幼侍于自己身前的人,也是信赖有加,又因其极善审时度势,故而将其长留自己身侧,很多时候遇事还会与其商议。
所以,若是真将此人当成一个普通的宦官,恐怕就已经是大错特错了。
便是他在刘彻耳边随意谵语几句,恐怕便能霎时之间让人身负祸端。
“先生不必多礼,奴闲时不多,须与先生速言。”
听到这番话,东方朔便是连步走了上去。
两相对坐之下,粟恒却是未曾言语,只是眼神一偏,便是看向了门口之处。
东方朔侧身而望,方才反应过来。
“夫人将门掩上,莫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
宁氏听后方才对着内室躬身行礼,而后将门紧闭,转身缓步退去。
待宁氏走远,粟恒这才开口道:
“今日先生离宫之后,匈奴车队欲要来见一事已然是在宫中传开。”
东方朔听后点了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那时在场之人甚多,都已听到他言匈奴不日将至,这个消息很快传出去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再者,此事并非不可告人之事,也无须遮掩。
“太皇太后得知此事之后,便是片刻不待的将长公主叫到自己身前,直言要让长公主克服心中苦涩,为我大汉朝尽献皇家女子之力。”
东方朔听后并未接话,只是等着粟恒接着往后说。
“陛下知晓太皇太后亲言要让长公主远嫁匈奴之后勃然大怒,当即亲赴长乐宫与太皇太后相论。”
“可陛下怎能争论的过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定是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不知所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