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觉点头道:“麻烦大师。”
黄衣老僧微微颔首,却又说:“但且容贫僧多嘴问上一句,我寺中已与黄经理言明,逢六日万不可使人上山,檀越又是如何入得我寺?”
沈听觉微微一愣,旋即叹一口气道:“掉到钱眼里的人,当然不会让自己少赚一天的钱。”
黄衣老僧闻言,怒目圆睁,沉声道:“孽障安敢如此轻贱人命?”
沈听觉摇头道:“这种事情,我稍后会和市里说个清楚的,大师还是先说一下山中厉鬼的事情吧。”
黄衣老僧深吸一口气,合上双目道:“事情,大约要从一年之前说起。”
沈听觉道:“可我听说三年之前桃花寺翻修时,已不用水管了。”
黄衣老僧轻抬眼皮看着沈听觉,沈听觉这才知道不妥,忙道:“大师请说。”
可黄衣老僧并无不满,只是点头道:“既是如此,且先自三年之前说起,也未尝不可。”
沈听觉没有理解这个逻辑,但没有多嘴,只是默默听着。
黄衣老僧说:“三年之前,正值我寺翻修,原是要引桃花库之水以供日用,慧觉法师往水库帮工时,却见有溺水而亡之人堕入鬼道,其执念极深,杀性却不大,法师便只得将它封印于桃花溪中,令我等每日早课去念经超度。”
他解释道:“我却谨慎心重,怕它将来破封而出,借山中之水而来害人性命,便提议暂不修水管。”
“此事,慧觉法师并无异议。”
黄衣老僧沉吟片刻,轻声叹道:“不曾想,本是无心之言,我却一语成谶,一年之前,慧觉法师圆寂,寺里却来了一位常亮法师。”
黄衣老僧语气一顿,目露哀色,“他说云游四方,已觉大有所获,愿在山中再修一年,我寺好客,自无不可。哪料,他私下竟偷偷揭开桃花溪封印,将溺水而亡之怨鬼放出,又把慧觉法师耗费毕生心力关押于青灯之内的锁魂鬼盗走。”
沈听觉便有所猜测,那所谓关押于青灯之内的锁魂鬼,多半就是吊死鬼了。
如此想来,那青灯,不是吊死鬼的相关之物,便是起源之物了。
沈听觉将手机照片翻出,示于黄衣老僧之后问道:“大师,照片上这黄衣僧人,是否就是那个常亮法师?”
不料,黄衣老僧摇头道:“这是我寺无垢,并非常亮法师。”
他没有在这问题上多说,只是继续道:“后来才晓得,常亮法师将那两头怨鬼释放之后,每月六日要以活人心血喂养,却使得此二怨鬼因封印削减的杀性日渐恢复,按我推算,本月六日,是圆满之期,会成凶性最甚之时。”
沈听觉问道:“既然两只厉鬼解封已久,大师就没劝过村里封山?”
黄衣老僧说:“劝是有的,只是不听,又不能真断了他们财路,那与害人性命也无差别。只是,以往二怨鬼毕竟杀性尚浅,倒不擅自杀人,但近来一月,已明显感觉到它们凶性日甚,特别今夜,怕上山之人,皆不能幸免。”
沈听觉觉得这话有些问题,山中闹鬼,他劝说无果,又怕断人财路,便任之由之,没了下文?
沈听觉只以为其中必有内情,倒也没有追问。
当然,想必黄衣僧人也不会回答。
沈听觉环顾四周,又问道:“大师应该知道那锁魂鬼在空阔之地不能杀人,为什么还要躲在这狭窄之地?”
黄衣老僧说:“锁魂鬼不杀裹被之人。据慧觉法师所说,锁魂鬼坠入鬼道之前,原是山下村民,幼时夜里畏黑,便常有长辈安慰说,裹上棉被之后不冒头,则魔鬼不害。”
沈听觉微微一愣,倒是听说许多人畏黑又怕鬼,所以关灯之后,总要直接跑到床上裹紧棉被,似乎只要这样,厉鬼就不能碰他们了。
却没想,这吊死鬼生前,也有这般刻入灵魂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