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国一页页翻动，将首字逐个记下。

我，记，臆，被，该，快，揍。

这七个字，取自四月十二日到四月十八日的七篇日记首字，但只是四月十八日的第一篇日记，因为再往后，这名日记中的医生，就陷入了多次循环的四月十八日。

秦建国轻声念道：“我记忆被改，快走。”

秦建国手指压在日记上，突然间，竟也觉得后背发凉。

如果这本日记没有经过篡改，那么，他们现在究竟是陷入了怎样的困境之中？

B级副本？

不，这样的地方，只怕无解A级都不足以形容了吧？

秦建国抬起头，却见沈听觉默默将整条手臂伸入导诊台底下的缝隙中，然后抽出了一叠黑绿交错的纸张。

导向图。

这是一整叠导向图。

看着最上边那张沾染了些许香灰的导向图，沈听觉沉声说道：“日记本，果然是被篡改记忆之前的我给自己留下的。”

那么，日记上的记载，就不是假的。

沈听觉不可能把未经验证的东西留给自己。

他一定是在某段已经被篡改的记忆中，找到了这本记载着厉鬼信息的日记，并且经过确认之后，得出了厉鬼可以篡改记忆的结论。

从而在被厉鬼篡改记忆之前，想尽办法留给了自己。

想起记忆中被他落在纸马铺的两根驱灵香，沈听觉知道，他的记忆至少被篡改过两次。

也就是说，他至少失败了两次。

但，他也并没有完全失败，至少，他活了下来，并且给自己留下了这样的线索。

沈听觉突然抬头望向大厅，满地木碎，甚至可能是某段被篡改的记忆中的他自己造成。

可是，这是为什么？

他又想起了第一次进入医院时满地的纤尘不染。

不，那段记忆也许都是假的。

可沈听觉将手掌压在地面，轻轻划过，没见有多少灰尘。

但，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在记忆可以被篡改的地方，不管怎么计划，好像都先天处于劣势。

沈听觉长叹一口气，这种无力感，让他觉得有些烦躁。

秦建国面色阴沉道：“日记里的医生，可以用七天时间给自己留言，说明那七天时间里，他一定找到了规避厉鬼篡改记忆的办法。”

沈听觉摇了摇头说道：“但他终究失败了，”

秦建国轻推眼镜。

沈听觉突然回过神来，对着秦建国说道：“你看看你任务完成了没有。”

秦建国摇头说道：“事实上，刚才在楼梯间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任务面板了。”

他轻叹声息道：“遗憾的是，走廊里的刘少阳，也不是厉鬼。”

沈听觉再次说道：“你再看一遍。”

秦建国这才恍然大悟，他抬手，唤出了游戏面板，点开任务栏。

“任务完成了。”

秦建国也说不出现在的心情如何，在他之前的人生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欢喜和恐惧并存的复杂。

“那就好。”

沈听觉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果然在某段被篡改的记忆中，已经与厉鬼见过面。

他们二人都沉浸于日记中惊人的记载以及任务完成的欢喜，也就没有注意到，被秦建国夹在指尖的驱灵香，已经燃到了尽头。

一缕白烟在楼梯道口缓缓升起。

五只干瘦，苍白，没有半点活人血色的手指，轻轻搭在与导诊台相距不远的墙壁转角。

紫色的指甲，映衬着银色的月光，而上边，沾染了一片灰色的布块，其间独特的纹理，和苍白的手指，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