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禁止打捞夜明珠的缘故,鹤湾岸边除了看守的士兵外,只有寥寥几人。
赫连川和慕时雨走在鹤湾街道上,白发老者面无表情地守着马车,距离岸边不远处,一艘豪华楼船停在湖面上。
慕时雨仰头望天。
阳光有些刺眼,云层较高,下雨的可能性很低。
心中稍安,带着赫连川往凌逸家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面?”赫连川站在街道酒楼旁的小道前,停住脚步,微皱着眉。
慕时雨顿住脚步,回头上下打量着赫连川。
他衣着华贵,腰饰精美大气,整个人都是贵不可言的模样,而里面的路很崎岖。
难不成他是嫌弃路不好走?
于是道:“你在这里等我。”
赫连川抿唇不语,侧身望向岸边裹着黑袍的男子,眼神变得凌厉。
慕时雨神情微凝,退回赫连川身边,朝着那黑袍男子走去,弯腰看了一眼。
那黑袍男子察觉到有人靠近后,也艰难地抬头望向她,声音嘶哑无比。
“借你吉言,我还活着。”
黑袍下面色惨白的人正是慕时雨要寻找的凌逸,他坐在湖边石阶上,身上有股清晨露水的味道,脖子转动时也僵硬无比。
显然在岸边等了很久。
慕时雨震惊凌逸顽强的生命力,观察他四周并无血迹,才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凌逸用手撑着石阶努力站起来,转身看向慕时雨旁边那让人自惭形秽的高贵身影,像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头解释道:
“猜到你会来,剩下的日子活着很辛苦,想提前结束。”
说出这句话时,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解脱。
慕时雨心情复杂,此时提及陨石碎片的事情,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她面对不熟悉的凌逸,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从衣袖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带了缓解疼痛的药丸,你吃了应该会好受些。”
凌逸摇了摇头,突然紧咬着下唇,死死压下即将吐出的鲜血,弓着腰平息了好一会儿。
赫连川漠然道:“这药对他没用。”
慕时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回瓷瓶,等待着。
见证一个生命缓缓消失的感觉让人意识到自身渺小,仿佛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无力挽回的悲伤。
慕时雨脑海里浮现出未来的结局,少有的心慌,抓住了赫连川自然垂落的衣袖。
赫连川凝视着那双紧抓着他衣袖的手,纤细白皙,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那么用力。
如今看到凌逸这般凄惨的模样,再回想慕时雨进宫询问他有没有受伤时眼里的担忧,以及,对他没有及时回答的微怒。
好像一切都有了解释。
赫连川伸出手,手指在慕时雨手背上轻点两下。
慕时雨抬眸望去,瞧不出那深邃眼眸里的情绪,心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下一瞬间,手被赫连川微凉的大手握住,并分开她的手指,十指相扣,微微收力。
慕时雨心头一颤,乱了呼吸,移开视线望向在风吹拂下,泛起阵阵涟漪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