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愣,他们不明白魏旭是什么意思。
但目光却都落在了许景升的身上,一身白衣,好似披麻戴孝。
许景升起身行礼说道:“大人误会了,今日天气炎热,我又仓促赶路,体热难耐,便脱下了衣服。我的父亲和母亲早就病逝了!来人,把我的衣服拿来。”
魏旭没有搭理他,直接坐在中间微笑道:“厉害呀,没想到能来五位知府,我还以为能全来呢。”
侍女开始上瓜果美酒,魏旭端起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醇厚迷人,的确是好酒。
他放下酒杯笑问道:“我没有多少时间,只能听你们三句话!”
王卫岚刚欲开口就被牛莽山捂住嘴,他微笑道:“大人,这第一句话就由我来问吧!”
“好!”魏旭抓起一把瓜子看他表演。
“想必大人定然熟知大明律,对我大明的律法十分清楚,这些地都是我们通过正当手段得到的,无论是从理还是从法,这些都是我们的,就算是万岁爷也不能开口就拿走吧?我们需要一个说法!”
魏旭继续嗑瓜子没有看他,现场陷入一阵迷之沉默,大家都十分尴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柱香之后,一声枪响把众人吓了一跳,魏旭只感觉十分尴尬,在他的推测中,对方应该先推诿一番,各种扯,这一声枪响是为了吓唬他们。
现在有点丢人了!
“在大明人头落地需要万岁爷批红,毕竟万岁爷仁爱,上天也有好生之德,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不是小事。”魏旭指着窗户说道:“你们可以去看看!”
众人跑到窗边,看着下面被打死的几个罪犯,穿着布衣,是普通人。
“这些人都是带头反叛的人,不杀难以平民心。枪打出头鸟,他们不想给百姓活,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一定会打死他!”魏旭把官帽向前推了十厘米,众人看着那一顶官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撕破脸,牛莽山不认为万岁爷会杀他,现在谁都需要魏旭,谁都不会杀他,而他们甚至看不到魏旭被惩罚的那一天。
“这叫立威!”
牛莽山微笑道:“难道我们没让百姓活么?的确,我们也有疏忽,但我们也是人,不可能面面俱到,那么多百姓需要我们看着。无论做人做事都是需要取舍的,不是么?大人!”
“我十三岁的时候家乡发生大旱灾,一年颗粒无收,次年,我跟随父母开始逃荒。”魏旭微微仰头,眼中泪花闪烁,“我记得很清楚,那是盛夏七月十二,天气却阴寒刺骨,四野鬼火,呜咽遍地,你们饿过么?”
“那你们为什么不上山打猎?”王卫岚刚说完,一个茶杯就飞向了他的脸。
所幸躲闪及时,没有命中。
魏旭笑着对着勾手说道:“王知府。过来,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我是大明的官,是万岁爷钦定的知府,你凭什么打我?”
魏旭转头看向郎虎,牛莽山抄起两个茶杯全部砸在了他头上,一边砸一边骂:“日你妈,让你躲,让你躲,还不快点道歉!”
“罢了!”魏旭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们肯定是没挨过饿,正常人都追不过那些兔子,打不过那些野猪。大旱无鱼,有树皮吃就是老天照顾。我曾见易子而食,曾见夫家娶回新娘就商量怎么吃。新娘连夜逃回娘家,她父母却说——与其给夫家吃了,不如我们吃了!当时的各位应该都在莺歌燕舞,把酒对月。不会不记得了吧?”
众人全部低下头。
“知道那一场旱灾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么?”魏旭把万岁爷赐的枪拍在桌子上,“给各位一个表现的机会,如果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会打死谁!”
郎虎轻轻拍手,一个士兵扛着王命旗牌进入房间,立在中间。
王命旗牌,可先斩后奏!
许景升闭上眼睛说道:“因为旱灾粮食产出极少,而佃农没有土地,即使万岁爷免税,地主乡绅也要收税。百姓没有一粒粮米!”
“说的太好了,我爹告诉我,如果地是百姓的。绝对不可能饿死那么多人,绝对不会有野狗拖走哭嚎的婴儿,母亲只能匍匐在地,爬着去追,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孩子被野狗撕碎。”魏旭冷笑道:“知道他们为什么死?”
许景升再次笑道:“我听闻化公公说他们是造反,敢在《大明律》之下又制定一套法律,而且还敢公然违背大明律。”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他们说那些地是他们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地什么时候就成他们的了?”魏旭看着他们怒问道:“对吧,各位!”
“啊对对对!太对了。”牛莽山连忙附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地本来就是他们的,但百姓耕种很难提高产出,如果大规模集中耕种,能产出更多粮食不是么?”
“你不会真以为大明缺粮食吧?大明缺的不是粮食,是钱,现在正在推进桑田耕种,你也可以去看看,有多少人把农田改成了桑田。桑田的税可比农田多多了,而你们还在坚持种地对吧?”
地主经济和城市化的本质有点类似,都是将有限的人力资源集中起来,进行大规模生产制造。